彼岸荒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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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荒蕪

彼岸荒蕪

直到現在葉曉軒也沒有忘記第一次見到艾佳妮的情景,儘管現在的艾佳妮已經不在是當初那個桀驁不訓的小姑娘!

大家好,我叫艾佳妮,來自於英華中學……「艾佳妮?女孩的名字和家鄉引起了葉曉軒的注意,他仔細打量著那個叫艾佳妮的女孩,竟然是她……思緒回到了幾個月前,葉曉軒還在讀高三的時光。

葉曉軒乘31路公交車去書店買高三的複習資料。擁擠不堪的車廂內瀰散著汗水混合成的夏天的味道。公交車快開動時,從前門上來一個打扮前衛的女孩,紫紅色的頭髮,如波浪一般,濃重的眼影,輕巧的吊帶背心和短小的牛仔短褲把她顯襯的很妖嬈,耳朵裡塞著耳麥,腦袋跟著音樂的節奏晃來晃去,所有人都把目光轉向了她。

公交車行駛著,繁華的街景飛快的向後倒去,只是,車廂裡還是那麼擁擠,還是那麼熱,讓人窒息的感覺。

不久,女孩兒擠到了葉曉軒的身邊,葉效軒看了一眼身邊的女孩兒,複雜而冷漠的眼神似乎能讓他窒息,他趕緊轉過頭去,看著路邊飛逝的車水馬龍。

他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伸進了褲兜,趕緊用手拍過去,竟然是那女孩子的手在自己褲兜裡,而且還攥著他的錢包。

「你是協…」

啊!非禮啊!沒等葉曉軒把話說完,女孩兒發出高分貝的尖叫。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聚集在女孩兒和葉曉軒身上,人們紛紛用鄙視的眼神看著他,還有幾個人說乾脆把他送到派出所去,小小年紀竟然耍流氓。幾個男人躍躍欲試,似乎要替女孩兒報仇揍葉曉軒。

「不是,我不是……」

「不是什麼?」

「她是……」

……

葉曉軒幾次說話都被打斷,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的,低頭站在那。

公交已經行駛到書店,葉曉軒在眾人鄙視的眼神中下了車,沒想到那個女孩兒也跟著在這裡下車了!

「幹嗎?還嫌我被你害的不夠慘?」葉曉軒沒好氣兒的說。

「嘿嘿,不好意思啦!剛才跟你開玩笑的。艾佳妮仍舊是一副囂張的小太妹的樣子。

開玩笑?葉曉軒懶得理她,逕直向書店走去。

「那好吧!本大小姐為表示歉意,陪你買完書送你回家1一副喋喋不休的架勢。

買完書時已經臨近傍晚,葉曉軒打算回家,只是,艾佳妮像個跟屁蟲一樣寸步不離。走到自己家所在的小區,葉曉軒發現艾佳妮還在後面,於是忿忿的告訴她,我家到了,你該回去了吧!

沒想到,艾佳妮說她家也在這裡,不過是不同的街道而已。

艾佳妮仍是一副囂張的樣子:告訴你,在這一塊兒,你遇到事兒提我艾佳妮的名為絕對管用。

葉曉軒無奈的笑笑,逕自向家走去。

後來葉曉軒聽母親說了艾佳妮家的事情。原來,艾佳妮的父母離婚了,母親天天打麻將,要麼就是出去直到半夜才回家,艾佳妮也不知道她究竟在外面做些什麼。關於艾佳妮家的事情,母親就說了這些,還警告葉曉軒以後不要再和艾佳妮來往,沒有任何緣由!

時間久了,葉曉軒經常在小區裡見到艾佳妮,他們有時會笑著打聲招呼,有時會裝作沒見到就走過去,只是葉曉軒每次見到艾佳妮時總會想起母親的警告而不寒而慄!每次,葉曉軒都不敢看艾佳妮的眼睛,不是因為她濃重的彩妝,而是艾佳妮眼睛裡複雜而深邃的眼神,給他一種難受的感覺,那是一種沉淪,一種塌陷,一種難以忘記的眼神!

他只知道她家在這裡;他只曉得她在這個城市的另一所中學讀高三;可是那濃重的裝束,那複雜而深邃的眼神與她的年齡一點兒也不協調,為什麼她要刻意這樣呢?他想知道答案,可是艾佳妮像一支帶刺的玫瑰,葉曉軒不敢去碰,還有母親的警告。

直到高考結束後的第一個晚上,葉曉軒自己在小區裡玩滑板,不經意在小區花園的角落看見了艾佳妮。

艾佳妮自己坐在石登上,手裡拿著一瓶啤酒,身邊還放著一瓶。葉曉軒輕輕的走過去,

「怎麼?心情不好嗎?」

艾佳妮沒有說什麼,只是把身邊的那瓶啤酒遞給葉曉軒。

兩個人不說話就在那裡坐著,看著天上的星星,夏夜的星空異常璀璨,不時會有一顆流星劃過天際。

不知不覺的,兩個人已經把啤酒喝完了,艾佳妮才開始說話。

「知道嗎?我的父親在母親生下我以後就和另一個女人走了,母親從生下我就討厭我,因為她說我身上有父親的影子。現在,我也討厭我自己,我只不過是一個生活的累贅,沒有任何價值,我感覺活著沒意思……

不要這樣,艾佳妮,至少現在我還陪著你呢……

沒等葉曉軒說完,艾佳妮冰冷的唇印在了葉曉軒的唇上,葉曉軒看到一滴淚從艾佳妮的眼角滑落。

月亮漸漸的升起了,一彎上弦月。星星也多了起來,葉曉軒用手擦去艾佳妮眼角的淚水,輕撫著她的頭髮,此時的她乖的像個孩子。

葉曉軒感覺今晚離艾佳妮很近,他融入了她的世界。而艾佳妮不再是那副囂張的樣子,靜靜的,溫柔的挨在葉曉軒身邊,一顆一顆的數著天上的星星!

這是友情?是愛情?還是醉酒後的衝動?

就這樣,連續一個晚上又一個晚上,一個男孩坐在石登上,而另一女孩兒則背靠著男孩仰望著夏夜的星空,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兩個人都是呆呆的望著。

兩個月後,葉曉軒跟著父母從海南度假回來了。卻再也不見了艾佳妮。只聽說艾佳妮的父親來過,不久母親在城市最高的樓上跳樓自殺了,最後艾佳妮也不見了!

艾佳妮,你究竟去了哪裡?這是葉曉軒一個夏天都在思考的問題。艾佳妮冷漠的眼神像冬天裡一潭冰冷的湖水,葉曉軒沉溺在裡面不能自拔,越是掙扎,就越是陷的深;越是陷的深,就是越冰冷刺骨的疼,疼到崩潰。

沒想到艾佳妮竟然和自己在同一所大學,而且還是一個班。但是,關於艾佳妮的一切,對於葉曉軒仍舊是個迷!

眼前的艾佳妮,瘦削蒼白,沒有以前那囂張的樣子,褪去銳利的刺,顯的那樣乖巧安靜,像一朵純潔的梔子花!

「艾佳妮,你也在這學校?」葉曉軒大聲的叫她!

艾佳妮冰冷的眼神閃過一點光亮,但隨即又暗淡下去!

艾佳妮沒有回答葉曉軒,只是靜靜的離開教室,留下葉曉軒傻傻地站在原地發呆!

葉曉軒就見過這一次艾佳妮,以後上課也沒見到她。艾佳妮究竟又去哪裡了呢?葉曉軒問過別的女生,那女生告訴他艾佳妮去找過輔導員老師,後來就不見了,她也不知道艾佳妮去了哪裡!

葉曉軒於是跑去找輔導員老師,老師沒說什麼,只是交給葉曉軒一本日記,是艾佳妮離開之前要老師轉交給葉曉軒的。

葉曉軒去拿日記本的時候,不經意看到辦公桌上的報紙《某大學女生因抑鬱症投海自痙。

「不會是她,不會是艾佳妮」,葉曉軒發瘋的搖著輔導員的胳膊,「老師,求你告訴我,那不是艾佳妮」!

輔導員歎氣說:唉!已經證實了,那確實是……

葉曉軒發瘋一樣跑到海邊,海水平靜,誰也不會想到就在昨天一個女孩就在這樣平靜的海面結束了自己年青的生命!

葉曉軒捧著艾佳妮的日記本,顫抖著打開。

5月15日晴星期六

今天我去朋友家玩,不料卻碰到了同住在一個小區的葉曉軒,不過他不知道也不認識我,所以我打算逗逗他-…

呵呵,我們就這樣認識了,不過看他那書獃子樣還蠻可愛的。

6月9日多雲週一

煩人的高考終於結束了,不知道為什麼我卻很難過。所以我自己在小區花園的角落喝酒,這是我經常自我陶醉的方法。然後葉曉軒也來了……

……我記得那天晚上很暖,是他帶給我的暖!!即使瞬間,在我的心裡,也刻著永恆!!

8月25日陰星期五

好久沒寫日記了,不想寫,因為疼。就那麼突然間自己就變成孤兒了,心疼的崩潰。葉曉軒也離開去度假了。這幾天我一直在自己的屋子裡,或者就在小區花園裡坐著,一言不發,只是呆呆的望著天,心裡空虛的難受。絕望,對所有的都感覺絕望,我想到了死……我決定了,在我找到我喜歡的那個叫葉曉軒男孩後就離開,離開這痛苦的一切……

9月15日陰星期四

葉曉軒,當你看到這些文字的時候我已經不在了。但是我仍要感謝曾經給我的溫暖,在這個陽光瀰散的季節,那是我最美好的時光。那美好來的太晚又走的太快,我還來不及留下點什麼。在你去度假的日子,我的母親自殺了,從那時起我患上了抑鬱症,那些時候,我覺得我馬上就要瘋了,現實與幻覺的界線開始模糊不清。但是,有一點,我很清楚,那就是我喜歡你。我害怕咱們不能在一起,害怕咱們最終會他時兩忘,害怕人走茶涼……我不敢要你承諾什麼,也不相信承諾,畢竟我們太年輕,還不能為承諾負責,我更害怕看到承諾粉碎。我現在明白了母親為什麼會討厭我為什麼會自殺,因為當初父親給她的承諾留給母親的是無盡的期待和絕望,直到父親回來母親自殺,母親才不再期待。有些時候,感覺到了,卻已經回不到最初。

葉曉軒,我喜歡你是寂靜的,彷彿你消失了一樣!是否只有你懂得我身不由己的傷悲?如果那樣,我寧願保留最初的那種感覺,只要我喜歡你就已經足夠,這樣,我就可以安心的離開了,不要為我傷心,還記得那個吻嗎?妖艷且哀傷,這就是我的宿命!

海面平靜,滿目倉痍的藍,藍的刺眼。

男生抱著一本日記,眼角的淚被風乾,臉上還有一道清晰的淚痕!

是的,葉曉軒記得那個吻,妖艷且哀傷。

瞬間的溫暖,心在彼岸,一片荒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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