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中有鹿人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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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中有鹿人無期

畫中有鹿人無期

一、畫中仙

傳說,畫中有仙。

那是絕美的神仙,不食人間煙火,飄在塵世外。

沒人知道她的過去,因為,她沒有過去。從畫裡走出來後,她就活在了現在。現在是她的全部。她只是想去愛一個人,一個無意中闖進畫境裡的年輕人。

那個年輕人擄走了她的孤獨,擄走了她的寧靜,還有漫長的等待。一萬年前的某個悲劇,將她鎖進了無邊的孤獨裡,那是畫,那是禪,那是咒。她不能不等待,等待著被發現,等待著被俘虜。女人的被發現,就是一次驚天動地的開始;女人的被俘虜,就是一場燦若桃花的解放。

他,是她的太陽。她,是他的月亮。她,必須環繞他,去轉,去明,去暗。

為他笑,為他哭,為他癡,為他狂,為他背叛,為他隕落。那是一場宿命。宿命,其實只是一顆天外流星,偶爾掉進人的心窩,就燃燒起來。

傳說只是一種妄測,真相或許不是這樣。

她其實是一個鬼。流傳下來的法則一直是這樣,仙去愛人,就被讚頌;鬼去愛人,就被詛咒。於是,仙往往愛得風和日麗,大大方方,轟轟烈烈;鬼往往愛得淒風苦雨,遮遮掩掩,委屈求全。然,鬼比之仙,似乎並不少什麼。仙有的,鬼都有。仙沒有的,鬼或許還會有。鬼,實在比仙更仙。

所以,她要改變這個法則。

她要去等一個人,等一個可以讓她鬼勝於仙的人,等一個可以讓她重回凡塵的人,等一個可以讓她燦爛一笑的人。於是,她掩入奈何橋頭,掩入那幅畫裡,風雨無阻,苦苦癡守。一百年,一千年,一萬年。一個老人,一個孩子,一個婦女,紛紛穿畫而過,她的身體不斷被撕裂著,畫面一陣抖顫,那是陰間吹往陽世的一股風。風過,一個書生向奈何橋馳來。

書生,大漠飛塵。書生,一騎絕塵。書生,纖塵不染。書生,紅塵裡來。

畫,綻放了。奈何橋邊,紅顏朵朵。朵朵開滿羞澀,朵朵開滿相思,朵朵開滿故事。她,從羞澀裡走出來,從相思裡走出來,從故事裡走出來。身後,有奈何橋下的水,驚濤駭浪的響。一襲青衣,一影相隨。她義無反顧,來到了他的面前。一聲驚,一聲歎,一聲憶。他牽住了她,這個清涼如水的女子。離了陌生,遠了詢問,淡了過程。她們,一見傾心。相知,是從前世開始種起。

風驟起,雲驟陰,水驟黑。奈何橋下的浪洶湧咆哮,淋濕了地,淋濕了影,淋濕了畫。畫,片片剝去,剝得剜心蝕骨。影,節節散去,散得不捨不離。地,寸寸化去,化得魂飛故里。她再也沒有棲身之所。書生還有,書生的馬在橋頭,書生的書在囊中,書生的家在陽世。

書生去了,塵裡來,塵裡去。

原來,只是一場夢。一場心甘情願的夢,一場孤注一擲的夢。夢醒,朵朵紅顏,開出撕心裂肺的痛。原來,只是一支曲。一支餘音繞樑的曲,一支煙消雲散的曲。曲終,絲絲竹弦,叩出陰陽相隔的苦。原來,只是一個劫。一個千年傳唱的劫,一個塵緣未了的劫。劫去,聲聲暮鼓,敲出醍醐灌頂的悟。原來無鬼,原來無仙,原來無難。

世上,若真有畫中仙,會演繹怎樣的傳奇?

二、畫中鹿

但,畫中會有鹿。

在草原最沉悶的季節,它從一片蒼茫裡恬靜的走過來,輕盈的腳步聲裡,響著若干世紀的追尋。那優雅,那安詳,醉了黃昏,醉了夕陽,醉了原野,醉了後來。

後來,就有了故事,一個畫中鹿的故事。

鹿是草原上的精靈,寂寞的原野裹著鹿的身影悄悄生動。蹄若清波溫柔過,洗盡原野荒涼坡。鹿的腳步是一片幸福的瀰漫,輕而易舉破解著春天的秘密。久違的生機,從那片蒼茫裡流出來。流遍草,流過崗,流向林,流醒河。草,是枯萎的草。崗,是孤零的崗。林,是寂靜的林。河,是沉睡的河。鹿過。草青,崗動,林鬧,河醒。小鳥開始嘰喳,灌木開始嘰喳,溪流開始嘰喳,砂礫開始嘰喳,原野開始嘰喳。此起彼伏的驚喜,四面八方,踏青而來。

不知名的河邊,鹿,踩著泥土的呼吸,靜靜的飲。飲下夕陽的倒影,飲下魚兒的歡暢,飲下最後的黃昏。所有一切,於是重歸蒼茫。

蒼茫,是一幅濃眉緊鎖的畫,在鹿的沉睡裡,驚艷如花。

花開了。在寂靜的午夜裡,在絢麗的陽光下,生命的花瓣一一綻放,那清脆的聲音,就像一個個溫柔的音符綴在風中,四處飄蕩。莫名其妙,總有一些雨滴落在原野的臉上,像哭,又像花朵在喜極而泣。雨歇,有南來的風,在簇起的草叢安營扎窩。

在大地潮濕的擁抱中,鹿敞開永恆的夢。

她的羞、她的惱、她的笑,在花心盛開。她的傷、她的痛、她的怕,在蕊外悲鳴,那是五百年的過去。花開花落,一次花期,悄悄輪迴了一場前生今世。

從前,鹿是一隻憂鬱的蝴蝶,繞著園裡的三角亭飛來飛去。累了,歇在欄杆上,望著假山嶙峋的皺紋,想園外的陽光,想陽光下的草地,想草地上的盤旋。從前,鹿是一盆晦暗的月季,孤零零的長在天台上,沐著朝露晨曦。一月,一次,週而復始。謝了火紅,謝了馨香,謝了歲月。從前,鹿是一堆待梳的紅妝,白天黑夜,迷茫的躺在陳木櫃子裡。不知為誰插,不知為誰戴,不知為誰穿。

鹿要遠離。遠離園子,遠離盆子,遠離櫃子。

遠離它們,鹿就遠離了陰霾、苦澀、飢餓、乾渴、還有窒息。她要尋找陽光,她要尋找河流,她要尋找草地。鹿垂直走過一段距離。一段人跡罕至的距離,一段煙霧渺渺的距離,一段月明星稀的距離。前面,就在前面,她看見了水,她看見了林,她看見了山。那片魂牽夢縈的原野,正流在水下,正吹在林裡,正攀在山上。原野裡的山,是靈動的舞。在風沙裡舞,在鳥旋里舞,在鹿的目光裡舞。原野裡的林,是歡暢的簫。在夕陽下吹,在草叢下吹,在鹿的腳蹄下吹。原野裡的水,是調皮的笑。在砂礫中笑,在牧歌中笑,在鹿的驚奇中笑。鹿,也笑,笑盡滄桑。

長天掩,秋水瘦;彩霞落,孤鶩飛。風沙滾過來,牛羊滾過來,丘陵滾過來,叢林滾過來,黑夜滾過來……鹿,驚嚇而起,淒傷而奔,奔向來時的蒼茫。蒼茫盡頭,鹿鳴幽幽,月亮遠遠注視著。它看不見她的心,裡面是一些生銹的期待。

草原,若沒了鹿的蹤跡,會吹起怎樣的孤獨?

三、人無期

人,從北方來。

北方,其實不遠。有湖,有河,還有橋。有山,有林,還有草。有春開的花,有秋結的果,還有南來的雨。有冬去的雁,有夏歸的鳥,還有更北的風。

與傳說不一樣。佳人在南方,遺世而獨立。南方,很淡,有玉蘭飄香的庭院,鎖著輕愁。南方,很濃,有綿延起伏的群山,銜著遙遠。

他,從北方來。

北方,其實很近。一抹輕煙,一聲笛唱,一句問候,都可輕而易舉抵達。而她,就在庭院裡悄悄的聽。隔著玉蘭聽他的煩惱,隔著群山聽他的快樂,隔著遙遠聽他的哀愁。而他,就在星光裡悠閒的說。說不期而遇的懷想,說山重水復的認識,說東來西往的故事。

她愛聽他的故事。

故事裡會有北方的冰雪,會有南方的呵欠;會有青梅繞床走,會有竹馬載郎來;會有魂斷藍橋,會有人鬼情未了。故事最早從《走過咖啡屋》唱起。一段歌,一段經歷,一段吸引。她甘心被誘惑,他精心去吸引。她不自覺被吸引,他不小心去誘惑。

北方,就在傾聽中溫暖起來。南方,就在訴說中親切起來。

北方原來不冷。

一個聖誕節的早上,雪,飄然而至。懶洋洋的、輕盈盈的、甜滋滋的飛舞在半空中,一片、一片,靜靜落滿肩頭。淋濕了衣衫,淋濕了身體,淋濕了思念。思念於是瘋長起來。長進雪地裡,長進雪空裡,長進雪花裡。一片、一片,翻山越嶺,融在玉蘭飄香裡。北方,原來不冷。

玉蘭花開的庭院內,她,正被溫暖的淋濕。

輕愁,就那麼散了。手心,就那麼燙了。秘密,就那麼多了。路,卻不為所動,依然那麼長,長過一個世紀。縱然日夜兼程,跋山涉水,也難以靠近。南方,原來不近。一顆心,抵達另外一顆心,那段距離無法去度量。

北方,原來很遠。

很遠的北方,開始變得寒冷。因為,更北的風開始吹來。吹過那條河,河就干了。吹過那片草,草就枯了。吹過那座橋,橋就斷了。南方,從此杳無音訊。

冬,剛到。春天還很遙遠,遠得有些無望。萬物顫抖。山,在林那邊顫抖。林,在山這邊顫抖。雁,在雨中顫抖。雨,在雁下顫抖。而人,一直蜷縮在記憶裡顫抖。

人,從北方來。

一路上,響著那首歌:「我還是千百年前愛你的白狐,多少春去春來朝朝暮暮。」若她是那只白狐,他會是什麼?會是黃沙裡那匹受傷的狼,還是草原上那匹奔馳的馬?答案,或許只能到傳說裡才能找到。只是,傳說終歸是傳說,人,不得不活在塵埃裡。

人間,若少了塵埃羈絆,會牽上怎樣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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