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買菜
那天早晨,他草草地吃了飯,便沿著「s」形的街道去上班。走著走著,他發現前邊不遠處,有一個女孩也像他似的,急匆匆地往前趕路。而且總是和他走同樣的路線,保持差不多的距離。剛開始他還以為是路上碰巧,說不定在哪個地方對方就會拐彎。然而奇怪,對方好像事先知道他要去哪裡似的,總是在他要拐彎的地方,她先行一步拐了過去。直到將到單位門口,他這才發現,原來對方要去的地點,就在他們單位的對面。中午回來的時候,沒想到他們又碰到了一起。他拐到路旁那家沿途唯一的菜店買菜,剛走進去,沒想到她也在裡面。他隨即怔了一下,但是他看不出對方的表情。女孩正在菜架上挑挑揀揀,也許對方早已注意到了他,故意視而不見。等他買完菜,結了帳,走到街上,不經意抬頭一看,發現女孩仍然走在他的前面。
「管他呢,反正誰也不認識誰,各走各的路唄1因為年齡都差不多,心裡雖然這樣想,見路上只有他們兩人,而且相距不遠,不禁犯了嘀咕。想到這裡,他心裡便愈發感到不自在。
剛搬到這裡住那段時間,像這樣的故事幾乎每天都在上演。更讓他感到奇怪的,是她居然和他租住的是同一座樓房。這是一棟過去遺留下來的老樓,只有三層,像現在學校的建築,長長的統一的陽台兼走廊。他們都住在二樓,一個在東,一個在西。他經常看到對方在陽台上晾曬衣物,如果陽台上有對方的身影,他就故意拖延著不出去,哪怕是他有要緊的事要辦,以免給對方造成不必要的誤會。
有一次下班回來,他像往常那樣走進那家菜店,他一回頭,發現對方也走了進來。那種感覺,就像真的有第六感覺存在似的。他胡亂挑了幾樣菜,錢一付便走了出來。路上他邊走邊想,為什麼這麼奇巧,為什麼總是感到這麼彆扭。
「你的菜1女孩氣喘吁吁地從後面趕上來,把一小袋蔬菜遞給他。
「哦1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只顧走路,竟把剛才買的菜落到了菜店裡。
「謝謝你1他特意把「你」字說得很重,話剛出口,他便又有些後悔了,因為他感到自己說的話生硬硬的,完全變了味。
「不用1女孩直直地說。
說完話,他們便分開了,仍然像往常那樣,各走各的路。他們誰也不好意思再多說一句話,彷彿都在為剛才打破彼此之間多日來的悶葫蘆而惴惴不安。
打這以後,再見面時,他們便像早就認識似的,互致問候。時間一久,他知道她叫婷婷,她也知道他叫飛飛。他見到婷婷也不再感到彆扭,婷婷見到他也顯得很親切。有時在菜店裡遇見了,他們還會互相爭讓著替對方付錢。路上,有時他們也一同上下班,再不作初見時模樣。更讓兩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他們租房的日期居然在同一天。生活中各種各樣的巧合,把他們之間的距離越拉越近。
一年以後,女孩把自己租的房子退了,從前她搭在走廊對面花花綠綠的女式衣物,又重新出現在走廊的這頭。這以後,每次路過那家菜店,他們總是說:
「我們去買菜吧?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