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的幸福三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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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的幸福三完

我要的幸福三完

瑩在QQ上留言說這段時間很難受。我知道,我能瞭解。復讀是這個樣子的,我就是這樣過來的埃每時每刻都有個討厭的傢伙在心裡胡攪蠻纏,不得安寧。但什麼時候都不要放棄自己。年輕,沒有失敗,慢慢來。

我慢慢的敲著鍵盤,光標一閃一閃,寫下這些話。電腦屏幕呆呆的看著我,我也看著它。我突然羨慕起它來,在它死機的時候,可以Again,按下一個按鈕,於是一切重新再來,我不能。我難受的時候,只能依靠我身邊的東西,像宇宙裡死寂的黑洞,拼了命吞噬身邊的一切,只會讓內心的空洞越來越大。我知道,我習慣的是言不由衷堆砌起來的快樂。

復讀班擠在一個小小的四合院裡,四個很大的教室和一個辦公室。自行車都挨著牆放在院子裡,密密麻麻的像是早晨集貿市場裡滴著露水的蔬菜。四合院後面不遠,學校特意開了一個門,就在厚重的石牆中段生硬的切開了一個大大的口子,癒合,遙遙無期。

分開之後,我在晚上放學就和大明,茄子從這個門回家。雖然路遠了一點,可是我們喜歡這個地方。我們走的晚,路上幾乎沒有別的行人。通常都是很好的天氣,月郎星希有一些奇怪的光線,在遠處迅疾明滅。出了門,費點勁推著車子上一個大約45·的斜坡,是一條柏油路。白天塵土飛揚,有車過就有塵埃亂作一團,掙扎著飛翔。現在,夜深了,累了,守護著明天飛揚的夢,互相安撫著睡了。路的兩旁是北方常見的磚瓦平房。大聲的唱歌,總是能引來幾聲狗吠作為回應。

大明說天空中有一個星座,七顆星,如果每天數一遍,連續數七天,在第七天的晚上,就會作一個夢。夢中出現的女孩子,就是你一生中的最愛。

於是我們每天數,抬起頭來,一臉虔誠,凝望著七個閃爍的夢。只是記憶中似乎從來沒能連續數到過七天,中間總有這樣那樣的意外,粗粗的雨絲或是泡沫般的雲。或許沒有人能連續數到第七天,,沒人能預知自己的未來。

我的大學在漢口的郊區,天氣好的晚上也能看見漫天的繁星,卻沒能再找到那七顆星。就這樣莫名的消失在了武漢。連一個綽約的影子也沒留下,只讓我在抬起臉的時候無所適叢。這裡不是我的天空,也不是我的城市。

石器時代,從來沒有玩過這款遊戲,卻出奇的對這四個玄妙的漢字著迷。石器—時代,那應該是一個所有人都相依相偎相互取暖無間無隙的時代吧。在粗糙的石之下存在著人類最原始也最純粹的愛,無邊無際,無污染不加防腐劑的愛,讓我無地自容但無限嚮往的愛。

來武漢快有一年了,仍然適應不了這大城變化無常的天氣。剛剛還光芒四射陽光無限,一眨眼的工夫就陰雨綿綿。善變,我討厭的東西。我喜歡在陽光還好時,一個人到學校操場的露天看台上坐一會,看下面的人踢球或是什麼都不想,就像在家鄉籃球場的看台上。我把書放在一邊,把一張過了期的報紙鋪在略微有點髒的台階上,坐下,任初春午後的陽光肆意的照著臉龐,瞇著眼看被太陽染亮的七彩光暈,忽然就有些模糊。

上學期和玢通電話,她說你變了,變的,變的油嘴滑舌。

油嘴滑舌?我有些意外,對這個詞。是嗎?

恩,我也說不準,呵呵,也許是我的感覺錯了。

也許。畢竟過了三四年。是有三四年沒見了吧?我問她。

有了。她停了一下又說。算一算,咱倆認識都八年了哎。

是啊,這麼長時間,總會有改變的。不過我覺得那只是外表,內心裡的東西從來沒有變過。長大了,不會像小時侯那樣沒心沒肺的不顧一切了。你好像沒變啊,至少在我聽起來你的嗓音還和以前一樣。

是嗎?她驚喜的說。

是啊,呵呵。我頓了一下,又說還是和以前一樣難聽埃

那段時間到處都在放陳奕迅的《十年》,網吧,寢室,音像店,學校的廣播台,沉沉厚厚的嗓音不知讓多少人沉迷,就像當年的《有多少愛可以重來》,因為年輕時無法避免的遺憾,好多事都是因為有缺憾,才發散出無盡的魅力,例如維納斯,例如愛情。這樣的一首首回憶情歌才如此流行。

當從電話裡傳出那個標準的女音,「您的通話時間還剩下一粉鍾」,我對玢說,我唱個歌給你聽吧,陳奕迅的《十年》。

/十年之前我不認識你你不屬於我我們還是一樣

/陪在一個陌生人左右走過漸漸熟悉的街頭

/十年之後我們是朋友還可以問候只是那種溫柔

/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情人最後難免淪為朋友

/直到和你做了多年朋友才明白我的眼淚

/不是為你而流也為別人而流

十年,一眨眼,一個輪迴。對於我的十九歲的人生太過沉重。我清楚的聽到,在我唱的時候,聲音會有明顯無法抑制的顫抖。唱到一半,電話斷了,一分鐘,我還能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話筒裡寂寞的回聲,像是從中間掐斷的繩子,一動不動。我搖搖頭,無奈的咧開嘴笑,把聽筒放回話機上,舒口氣,上床睡覺。

除了睡覺,還有別的事可幹嗎?

常聽老大感慨說大學生活就是這樣子嗎?睡覺,上網,整日整日孤魂野鬼般在學校裡遊蕩,無所事事無聊透頂無話可說。想用手撥開遮天蔽日的浮雲,卻只能在漫天灰色的漩渦中迷失自我。

高一時買過一盤樸樹的卡帶,他的第一張專輯《我去2000年》,印象中整張專輯都是在金燦燦的色彩之中。我喜歡那張專輯上一個公司的名字,麥田音樂。一個少年站在密密的麥田里,四周只有金色,少年抬著頭仰望遙遠的天際,用眼睛沉思。或許叫做麥田里的守望者。很好的名字,讓人無限遐想。

那張專輯上最喜歡幾首另類的歌,像《媽媽,我》,《別,千萬別》,《活著》,用樸樹別緻的嗓音唱起來別有味道,另類的搖滾,另類的,自我的,理想的。

像我的生活。是樸樹的《活著》。

/我們都是很柔軟的動物

/活在殼裡發誓抵抗最後不過丟盔卸甲慢慢地順從

/我們都是很微小的動物

/不足道如果想要快樂一些就要忘掉世界的遼闊

/我們都是很可憐的動物

/來到這個世界受點委屈受點刺激這麼苟且的活著

/我們都是很那個的動物

/活在自己身邊這麼看著這麼幹著這麼湊和這麼快樂的活著

/有時我很快樂有時我很難過

也有理想,也想努力,知道還有很多的事情等自己去做。而希望永遠都在前方的不遠處。你走一步,它也走一步,伸手可及卻如空氣一樣抓不祝

樸樹的第二張專輯《生如夏花》在今年推出了,依然迷離靡麗,如花絢爛,如水澄淨。《且聽風吟》,村上的書,樸樹的文字。我喜歡的聲音。六年的時間,改變不了六年前的樸樹,六年前的感動。

過了年,復讀班初五就開了學。我決定去見他一次。本來想放了假回到家馬上就去找她。可是心裡也很矛盾,不知道再去還有什麼意義。所以一拖再拖,始終沒有下定決心去。我對自己說,只是見她一面,為什麼不能去。我把車子放在她教室所在教學樓的下面,進了走廊,看著教室門上面的塑金牌子,一路數過去,十七班,十八班,十九班。

十九班。

我讓人進去幫我把她叫出來。

門開了,她走出來,看見我,又朝前走了一步,笑,我也笑。兩個人,劫後餘生般的笑容。

又瘦了。我說。心疼的說,卻不敢說出心疼的語調,只是讓嘴角漾起一種老朋友樣責怪的笑容。

想進去坐嗎?她沒接我的話,逕自說了一句別的。我透過門縫看了看屋子裡面,如南極大陸上肩並肩的冰一樣多的人。

有空位?我不敢肯定的問。

沒有埃她肯定的回答,臉上換上了狡黠的笑容。

我輕輕的歎了口氣,上揚嘴角。對她,我無可奈何。

晚上送她回家,兩個人不緊不慢的騎著車子,稀疏的星乖乖的掛在黑色的夜幕上,月光如水。一路上說著無關痛癢的話。一樣的街燈,一根根閃過,不知道他們還記不記得這兩個曾經每天每夜路過他們的人,只是,物是人非,花開無聲。

很快到了她家附近,我們把車子停住,四周寂靜無聲,只有矮小的建築怪獸一樣靜靜伏在地面上,冷眼相看。

回去之後我給你寫信,記得回信,恩?我說。我的手握著自行車把,一隻腳撐在地上,全身所有的重量都壓在這隻腳上。眼睛沒有看她,而是看著遠處,路的盡頭,無窮無盡的黑夜,一覽無餘。

也許。她回答。

轉開了的台式風扇,整日整日的讓風穿過心臟,吹過之後,什麼也留不下。

我在學校裡過了我的十九歲的生日,多日以來一直陰霾的天氣也在那一天分明的放晴。

收到一個老鄉的禮物,一本用漂亮的反光紙包著的《海邊的卡夫卡》,村上的文字一如往常的匆忙,憂傷,不可推測。我有兩本不同版本的《挪威的森林》,高中時常常在晨讀讀一段段可愛的文字,似乎完全沒有頭腦的一些細節的描寫。也喜歡在喧囂的課間,大聲的讀細緻入微的歌詞,讀無印專輯前的文案,那些漂亮的印刷字體有著讓我著迷的不可理喻的魔力,關於品冠,關於光良,關於,青春。

老鄉是一個雙魚座的小女生,和我完全不同的生活環境。晚上她發短信過來說真羨慕你。

我被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弄大了頭。問她,羨慕什麼?

自由,你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在意其他。她回過來說。

我無語。燈光和暖,照著閃亮的手機屏。

自由,有時也是一種束縛。當你沒有了目標,你就是自由的。

我沒把這些話對她說。有些事,要自己經歷。

寫這些的時候,就好像自己老了。很多人在寫文章的時候就都些自己老了,在十八九歲花一樣的年紀就寫自己老了。老了嗎?我看看自己身上的牛仔褲,T—shirt,看著身邊來來往往的年輕臉龐,悲傷,喜悅,美麗,醜陋,分明是一出場就青春無敵的樣子埃

可是伴者著我成長的人和事,都老了,老的哪怕邁上一步就能灑落下一地厚厚的塵埃。曾經是翩翩少年的巴蒂,在2002年日本的那個下午,留下了對於一個三十歲男人來說倪足珍貴的眼淚,阿根廷別為我哭泣,別為巴蒂哭泣,一個時代已經過去,新的時代隨時隨地都在開啟。戰神,潘帕斯草原上長髮飄飄的少年,亞平寧的日日夜夜,紫翡翠的九個年頭,藍條衫的記憶,全都被塵封在了卡塔爾漫無邊際的沙漠裡。

聖鬥士,變形金剛,黑貓警長,都只是屬於一代人的記憶。沒有不朽,只會隨著時光在指間溜走,水過無痕,只能懷念。

沿著街邊古老的牆走,對面樓的陽台上有一個小女孩在固執的放風箏。那只細細的線扯在她的手中,光線一點一點的在她明淨的臉上移動。牆的表面似乎有些支離破碎,一些很久的塗鴉在安靜的躺著想著。我看著自己的影子,可能有些難過。突如其來的一個哈欠,眼裡就有濕濕的東西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滑過臉,涼涼的,帶著臉龐的弧線,沉沉的落在地上。

過去了,過去了。

青春的憂傷只是成長過程中不得不經歷的一種痛,我們不能無動於衷,雖然讓我們惴惴不安,一切終究過去,一切還未完成。十九歲的我,一切都還剛剛開始。

回到寢室,打開CD,聽燕姿在世界巡迴演唱會唱《我要的幸福》,面對成千上萬在她面前為她揮舞的手臂,她哭了,因為幸福,那是她要的幸福。在網上看到燕姿和她男友的照片,兩個人笑的四月花開一樣的耀眼,那也是她要的幸福。而我的幸福,我渴望的幸福,又在哪裡。

米蘭·昆得拉寫生活在別處。

許巍唱在別處。

幸福在別處。

在不遠處。

我要的幸福

/為愛情付出/為活著而忙碌/為什麼而辛苦

/我仔細紀錄/用我的雙眼/在夢想裡找路

/該問路的時候/我不會裝酷

/我還不清楚/怎樣的速度

/符合這世界/變化的腳步

/生活像等待/創作的黏土

/幸福/我要的幸福/漸漸清楚

/夢想理想幻想狂想妄想

/我只想堅持每一步/該走的方向

/就算一路上偶而會沮喪

/生活是自己選擇的衣裳

/幸福/我要的幸福/沒有束縛

/幸福/我要的幸福/在不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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