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故事延續的天
2005年春節,在南方工作的朋友,回家過年了,閒談時,得知:南方的公交扒手比較多,而好多卻是北方人。我為之一振:難道是貧富懸殊帶來的結果。我久而未解。後來竟忘了這件「事不關己高高掛起」事。說句不怕大家恥笑的話,我在內地的工作一點都不如意,特想換個大環境,讓自己再度燙燙水,證明一下是自己不適應社會,還是環境不適合自己。
我跟在珠海工作的朋友聯繫了一下,他同意我來珠海發展,我辭了在內地原本不錯而不順心的工作,頭也不回的,帶著自己的行當,無絲毫遺憾地,乘汽車搭火車轉汽車,來到嚮往已久的珠海。
珠海的浪漫把我迷住了,感覺一切都是新鮮的,穿梭於大街小巷,猶如一條飢餓的魚。多天過去了,還沒找到適合自己的工作。朋友幫我多方打聽,我也細心於人才市場和網絡招聘。
工作的事情,急也急不來。我開始感觸珠海。有時,我就乘公交,到一些景點去泡泡眼福。公交車讓我感覺出了特區和內陸城市的差別太大了。可以說,公交車就是瞭解一個城市的第一窗口。珠海的公交車就有好多新功能:無人售票、到站廣播、轉彎廣播、有殘疾人或需要幫助的人廣播、後門有監控器等。
我每乘一次公交就有新的感觸。人都很自覺,素質都比較高,該讓座讓座,該幫忙幫忙,在內地我是沒見過這樣的場面。某天,我出去玩,到郊區的一個巴士站,上來幾個人。公交開始廣播:大家好,歡迎乘坐公交車,保管好自己的隨身攜帶物品。一直廣播個不停,車仍然行駛著。我也不知道,總是廣播為了什麼。我什麼都不管,我該看窗外的風景還是看。我已深深陶醉於珠海美麗的風景。
過了一會,我根本不知道車已行駛到哪裡了。突然,我旁邊的那個漂亮的女子,摟住我的脖子搖來晃去的,撒嬌,老公,怎麼還不到埃我一時羞愧難當。心想,大白天,這女子竟敢如此放肆,太不像話了。我也不敢招惹,隨聲附和,馬上,馬上就到了。說話間,車又到了一個巴士站,上車沒多久的那幾個人下去了,車上也不廣播「大家好,歡迎乘坐公交車,保管好自己的隨身攜帶物品」。我突然明白點什麼。
我抬頭看那個女子時,她早已面若桃花,連聲對我說,對不起,先生,讓你受驚嚇了。我身邊那個老太太說話了,靚仔,你還不謝謝人家靚女,是她剛才救了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我疑惑地看看老太太,看看那個女子。老太太批評我:我知道了你剛到珠海,還不熟悉是怎麼回事呢?告訴你吧,剛才下去那幾個人是扒手,剛才要不是靚女想出這個兩全其美的方法,你的錢包早沒了。我終於明白了。對靚女多說了幾個謝謝。問她的名字也不說。閒聊幾句,又一個巴士站,靚女給我一句拜拜,下了車。這是我出門在外,邂逅了第一幫我的人,還用了一個特殊方式,留給我的印象太深了。
後來,我為了能再次遇見恩人,我無事特去乘那路車,一共乘了30次,一次也沒邂逅她。再後來,我也便不去了。
某次,我乘車去一個朋友家,恰週末,車上的人太多了,你碰我,我擠他的。我緊挨一個漂亮女子站著,我看見有個刀疤臉,瞄上了女子的包。刀疤臉的刀快接近女子的包時,我想起女子智救我的故事,我馬上故技重演,急忙抱住那女子,隨手把她的包拉到胸前,便大聲說,老婆,我們不去地下商場了,我們去百貨吧。我的話音剛落,我的左臉便挨了一個響亮的耳光,還拌有那女子的罵聲:誰是你老婆啊,光天華日之下竟敢耍流氓,不要臉的東西。車上的好多目光,都聚到我身上。那時的我羞愧難當,別提多尷尬了,裂條地縫,我一准鑽進去。
車到了一個巴士站,我馬上下了車。臉熱熱的。我走了一會,感覺有人跟蹤,我扭頭一看,刀疤臉帶幾個壞蛋跟上了,我心如鹿撞,什麼都忘記了,撒腿就跑。我跑到一個人車較少的路段時間,被他們捉住了。刀疤臉上去就給賞了嘴巴子,瞪著銅鈴大的眼睛,大聲呵斥:操你媽媽的,盡壞老子的好事,你他媽的想做好事也挨頓臭罵,摟漂亮女人味道不錯吧,來人,揍他。
我不知道被他們打了多少下,當我醒來時候,看見的是白衣天使和我的朋友。一向特堅強的我,此時流淚了。我右腿骨折了。後來,警察向我瞭解情況,我一五一十回答了他們。朋友代我向公司請了假。就一個比較不錯同事,看過我一次。我特傷心。恨自己多管閒事。後悔已晚。
我的傷痊癒了。我的工作早被人頂替了,我成了一個無業遊民。又開始了尋工生涯。多方努力,找到一份對口的工作,面試、筆試……一路綠燈。我正式上班了。第一天,讓我發現了兩個熟悉的面孔,一個令我佩服,一個令我傷心。還好,她們誰也沒認出我。
我天天上班下班,工作也很努力。很快和她們熟悉了,知道了,一個叫娟娟,一個叫玫玫。整天大家有說有笑的。公司裡的氣氛特好,一派蒸蒸日上。某次,公司聚餐,上天特意安排似的,我和她們二位靚女坐同一桌,大家都很開心,說說,笑笑,喝喝,吃吃,都已有幾分醉意。為了再增加氣氛,我建議大家,都講一個發生在珠海自己親身經歷的幽默滑稽的故事。大家都拍手叫好。娟娟第一個講:一天,我去西區辦事,在公交車遇見了扒手,扒手想偷一個外地人的包,而我也不敢說話,我就用了兩全其美的辦法,我聲稱那人的老婆,撒了一次嬌,讓他糊里糊塗不知怎麼回事,而身邊的一位老太太,給揭穿了。他含羞地給我說謝謝。我下車之後,再也沒碰上他,他的影子,我已模糊了。我心裡一沉。
玫玫說,我也講個類似的,那是我來珠海不久,有一天,我坐車去朋友那裡,恰是週末,車上的人很多很擁擠,你碰我,我撞他的。車走了一段時間,突然有個靚仔,就和阿宇差不多的一個人,摟住我,叫我老婆,別去地下商場了,去百貨吧。我當時一頭霧水,沒往深處想,大罵他流氓,還扇了他嘴巴子,後來聽到別人講這樣的故事,我才明白,他是為了智取保護我的錢財。之後,我想起來,總說自己天真,到現在我也不知道那個恩人,是不是已知道我明白的了他的做法。她說完。我心裡又一沉。我強制自己沒表現出來。
輪到我時,我轉移了話題。我給大家講個更有趣的:我來珠海沒多久,一天下班,撞上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小伙子,蹲在路邊,哭的特傷心,旁邊用粉筆寫了幾行字,飢餓難忍的我,尋好好心人幫助。有好多人經過時,默默給他留下一元兩元五元十元不等。我最後還是給了他五元。我感覺比較新奇,我在離他30米處,觀察著小伙子的故事進展。大約天黑了。他突然把錢收起來,裝進腰包,向四處看了看。就開始往前走,大概走了50米,攔了的士。我也攔了一輛。緊跟著,去了一個花園,又上了一個花枝招展的女子,比他大幾歲的樣子。那輛的士轉一下方向,又行駛起來,我也緊緊跟著,到了一個四星級賓館,的士停了,他們下車走了進去,我隨後也跟進去,看見她們從前台登記一下,走進了電梯,我也跟進去。十八樓他們下,我也下了。他們開門進了一個房間,我走過去,看故事的進展。到門口,已見掛上了「請勿打攪」的牌子。
我無趣地往回走,心想,現在的騙子真他媽的高明。我講完,他們都笑得東倒西歪的。
我工作也努力,後來,成了部門主管。再後來,我和娟娟相愛了。再後來,娟娟和我住在了一起。
某晚,我們吃過晚飯,在外面玩了一圈。到家,沒睡意,和她做了一次她喜歡我也同樣喜歡的事。我倆靜靜地躺在一起。我給娟娟說了一件事,我倆的月老就是個公交扒手。她很吃驚也很驚訝,把我緊緊抱著。同時,我把玫玫的那件事情也說了,我這樣做,由她的給我感動,把我骨折的事情也說了。娟娟流淚了,老公你的經歷好豐富哦。我們深深抱在一起,感觸著對方感觸著未來。
娟娟突然對我說,當珠海不流行公交扒手時,還會有這麼多的滑稽的事情發生嗎?還有我們這樣的愛情故事發生嗎?我的回答是模糊的,我喜歡珠海流行扒手,還有像我們一樣的戀人走到一起,我更不喜歡珠海流行扒手,那樣社會的環境治安都太差了,市民不安全,城市素質就不高。
娟娟點點頭,說,是的,當珠海不流行扒手時,珠海的天,是晴朗的天,珠海的天,是愛情故事延續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