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樂以後,我便不再憂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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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快樂以後,我便不再憂傷

你快樂以後,我便不再憂傷

三年前我去上大學,臨走的時候我沒見過許舟,那個成天吃藥看上去病怏怏的女孩,她的頭髮一直都很卷,即便留長了也一點都不好看,高三坐同桌的時候我不停地對她說我喜歡長又直的頭髮,她總是假裝很生氣,其實我知道,許舟哪裡會生氣。

許舟和李凡是很好的朋友,李凡的名聲不太好,她長得高挑性感早已超出那個年齡所應有的特徵,許多人都奇怪像許舟這麼老實本分的女孩怎麼會跟李凡交上朋友,我卻覺得一點都不難理解。

我一直相信一切不可思議的事情在本質上都有著和表面看上去完全不同的東西,而且絕大多數時候恰恰相反,李凡是在外面混的女生,許舟不是,但她們確實是好朋友,所以我認為,李凡和許舟都是內心善良的人,因為我知道,許舟是善良的女生。

上高三以前我一直是個比較本分的學生,至少歷任班主任都是這麼給我寫評語的,我也自認為還對得起關懷我對我抱有殷切希望的長輩們的苦心,包括我爸媽,爺爺奶奶,外公外婆,叔叔阿姨等等等等,但許舟很清楚,我並非那種書獃子型的男生,一方面我不戴酒瓶底厚的黑框大眼鏡,另一方面我會時不時地給她使使壞。我給她椅子上放圖釘,給她背後貼紙條,以及做一些那個年代流行的小手段,然而每次我都會於心不忍,到最後時刻拿走圖釘取下紙條,而每當這時,發現情況的許舟都會笑著跟我說,使壞都不會。我就揚著頭鼻子哼一聲說,實在是看你可憐。

許舟的眼睛總是有一點點紅,我問她怎麼回事,她大多數時候都會裝作沒聽見,要不就用那個老掉牙的答案來搪塞我,我當然很不滿意「進沙子所以眼睛會紅」這個理由,我說兔子的眼睛都是進沙子了嗎?許舟哧地笑了,你別問我,我又不是兔子。

一天中午,雨下得很大,我和齊平平在大排擋吃羊雜碎,忽然看見不遠處的桌子前,李凡和許舟還有另外兩個男生也在吃飯,不知道許舟有沒有看到我,只是隱隱約約聽到李凡在開心地笑,過了一會兒,她們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大,我聽不清楚到底在說什麼,漸漸地說話變成了爭吵,齊平平看我愣神,就說,你認識?我說,我們班的。

他們的爭吵逐漸升級,先是兩個男生在吵,接著李凡也開始和他們吵,最後就聽見爭吵聲中許舟在嚶嚶地哭,我抬頭看時,其中一個高個男生站起來推了李凡一把,李凡朝後面摔過去,頭撞到了身後的牆上,許舟去扶她,兩個人都蹲在地上,高個子走過去,嘴裡不乾不淨地說著什麼,另一個坐在桌子邊瞅著他們,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我抄起桌上的酒瓶朝他們走去,齊平平還沒反應過來,就在高個子動手拉許舟的時候,我一酒瓶砸在了他的腦袋上,酒瓶碎了,很顯然高個子被這突如其來的一下給打得摸不著頭腦,儘管他雙手抱頭。另一個男生站起來詫異地看著我,我拿著碎瓶子也盯著他,就這樣將近兩秒,也許是被我給鎮住了,也許是看到齊平平也抄了酒瓶走了過來,他扶起高個子往外走去,高個回頭看我一眼,狠狠地說,你他媽給我等著。

這時許舟的哭聲讓我打了個激靈,一看李凡,剛才那一下撞得不輕,血在牆壁上都染紅了一塊,我們急忙把她送到醫院。

在醫院裡我問許舟怎麼回事,她只是一個勁兒地哭,什麼都不肯說,我火了,衝她喊,就知道哭,還嫌你眼睛不紅啊?她頓了一下,卻還是哭,我急得走過來走過去,齊平平在一邊看著也沒轍,他把我拉到旁邊問我,你們倆什麼關係啊?我說沒什麼,他瞪著我,沒什麼?那你剛才犯得著動手?你知道那是誰嗎?我說,誰?

白飛龍知道吧?我說,二中的老大?齊平平不說話了,我說,就是他?他是白曉龍,白飛龍的弟弟。算了,打都打了,先把你同學弄好再說吧。

我還想問他點什麼,許舟突然叫我過去,她已經不哭了,眼睛又紅又腫,醫院裡刺鼻的藥味讓我感到分外熟悉,平時許舟身上就這種味道,她跟我說,你下午不要來上課了,他們肯定會來找你。我聽她這麼說,就感到一肚子火,我說,這叫什麼話,我幫你你就給我說這種話?許舟急得又快哭了,連忙說,我沒別的意思,只是不想讓你捲進來。我氣得不知道說什麼,齊平平忙上來解圍,算了算了,她不是那個意思,然後轉身對許舟說,他是想知道怎麼回事,你們為什麼吵?不方便說的話就慢慢說……

我說,有什麼不方便的,坐同桌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吧,我既然幫你就應該相信我吧。許舟又開始哭了,我有點後悔,齊平平瞅我一眼,勸許舟不要哭。

又過了大概五分鐘,醫生叫我們進去,李凡的頭上纏好了繃帶,人看上去還是有些迷糊,許舟跑到她跟前,握住她的手問,李凡你沒事吧?李凡笑了,沒事,傻瓜。說完抬頭看著我們,你們沒事吧?我說,沒事。

雨一直下個不停,在回來的路上,李凡把事情的經過告訴了我。

是關於許舟的。

原來許舟她爸是個賭鬼,一年前因為賭輸了,欠下一屁股債就遠走他鄉,許舟媽又沒有工作,家裡的東西差不多給搬光了,錢還是遠沒有還清,親戚朋友又都因為這種事不願意把錢借給她家,許舟和她媽就只好一直住在她外婆家裡,我說那這和那倆人有什麼關係?李凡說,白曉龍他爸就是債主,我原以為他能幫忙說說,讓他爸把別再逼了,現在許舟她們家的房子都賣了,前兩天許舟她爸偷偷地回來了一趟,給他們知道了,這兩天又在逼……

那白曉龍怎麼說?

你也看到了,鬧翻了,沒想到平時花言巧語說翻臉就翻臉。她好像在自言自語,他那慫樣,什麼要求不敢提……

他提什麼要求了?

他……李凡欲言又止。

說埃

那你得先告訴我,你對許舟有沒有意思?李凡看著我。

這個有關係嗎?我一下給弄懵了。

有關係。李凡一字一句地說。

我定了定,然後說,不管我對許舟有沒有意思,她是我的同桌,她是個好女孩,我不願意看到她受到今天這樣的傷害。

李凡眼裡閃過一樣東西,我不能確定那是什麼,她說,白曉龍說,讓許舟跟他一晚上,這事就結了。

扯淡……我盯著別處罵了一句,王八蛋。

快兩點的時候,雨還在下,我們到了學校。

一直在安慰許舟的齊平平去五樓上課,他說,有事的話就上來叫我。我說,好吧。

坐在教室裡,許舟一句話都不說,低頭盯著書看,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班裡的人都看到李凡頭上的傷,我心裡有一種感覺,好像突然長成了大人,沒來得及回憶自己為什麼要這麼做,也許有些事根本不需要考慮。

放學之後,白曉龍和白飛龍還有一大幫人都等在樓下,齊平平到教室來找我,他也找了一幫他的朋友,我和李凡,許舟,跟著他們一起到了樓下。

白曉龍見我出來,顯得有些激動,他的頭上也纏著繃帶,大老遠就指著我對白飛龍說著什麼,齊平平讓我在這邊等等,他和他的哥們一起過去,兩幫人在那兒僵持了半天,我和李凡許舟在這邊站著,什麼都不說,我覺出身邊的許舟在微微發抖,就握了握她的手,她沒有反抗,抬頭看了我一眼。

這時齊平平走了過來,他跟我說,你和白曉龍道個歉。我說,什麼?我道歉?看我驚訝的樣子,他把我拉到一邊低聲和我說,要不是看李凡的頭上也有傷,兩幫人早幹起來了,白飛龍的底細咱們又不是不清楚,沒必要惹那麻煩,畢竟是咱們先動的手,現在道個歉就算完,給我個面子,行吧?我不說話,他急了,你怎麼這麼死腦筋啊,現在你打得起嗎?你別忘了現在高三了,這樣,要打的話等高考完,怎麼樣?我還是不說話,李凡和許舟也過來了,李凡小心地問,怎麼了?我看著許舟緊緊地握著李凡的手,我說,沒事沒事。

後來,我還是道了歉。

當時滿腦子都是許舟的影子,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再後來,我和許舟就不在一起坐同桌了,第一次模考之後班主任按成績大調了座位,我坐到了教室前面,而許舟坐到了後面,我記不清她有沒有再笑過,和我坐同桌的時候我們是快樂的,我又想起了我使的那些壞還有許舟身上那股淡淡的藥味,我沒問過她家裡的事,我知道自己能幫忙到什麼程度,高三的孩子面對這種情況又能怎麼樣呢?也因為這個原因,我一直沒有勇氣再和許舟說話,那段日子我一直埋頭複習,許多事情也都在被我們刻意地忘記。

八月份的時候錄取通知書下來了,我忙著準備到另一個城市上大學,我知道我沒忘了許舟,轉眼之間,差不多三個月沒和她說過話了,想到這兒我心裡有點莫名的難受,自從知道許舟的事情以後每次想到她我心裡都會很難受,可又沒有辦法,所以我只好不想,可是分明昨天還那麼好的兩個人怎麼突然就變得像陌生人一樣呢?

人生有的時候真得很奇怪,那些發生在昨天的事情可能一覺醒來就已經面目全非了。上大學以後我一直本本分分,教室,宿舍,食堂,仍然是三點一線,我的大學生活不怎麼精彩,認識了一些朋友,卻始終沒談過戀愛,有一次,我和幾個朋友一起去踢球,在回寢室的路上,一個朋友的女朋友一跳一跳地跑了出來,從後面拍了他一巴掌,嗲聲嗲氣地說,今天第一次看到你運動。

當時我覺得矯情地要死,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可能身陷其中的人不會有這種感覺吧。我從沒說過什麼纏綿的情話,只是覺得那有些假,我就是這樣不確定,哪怕真的有愛情。

就在我真的要忘了許舟的時候,李凡突然來學校找我,三年過去,李凡已經變得有點認不出來了,她的穿著還是那麼時髦,頭髮燙的卷卷的,她笑著和我說,今天要來找你所以才穿了牛仔褲,看看你們大學生都怎麼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我笑了,沒你混得好,你幹嗎呢現在?

嗯,你猜啊!

李凡你也學會這麼說話了,記得以前你說話挺直的埃

哈……李凡開心地大笑了起來,她說,應該是你變了吧,說話還會刺激人。

到底幹嗎呢?

嗯,做生意唄,像我這種沒文化又沒相貌的人能幹嗎呢?她低著頭摸著手上的戒指,我一看,是無名指。

結婚了?

對呀,老大不小的人了,再說,和你們走的又不是一樣的路。說到這兒李凡有些嚴肅,我沉默了一會兒,我知道她說的你們指誰,我說,許舟,現在……怎麼樣?

我也沒想到自己突然記起許舟這個名字,其實李凡之前給我打電話說要來,我都反應了好一會兒,也許我真的忘了以前發生過的事情,但還有一些事情是永遠忘不了的。

李凡看了我一眼,她說,你們不聯繫了吧?

我說,高中畢業以後再沒見過,聽說她上了師範,你們聯繫嗎?

那當然了,她過的還行,沒什麼太大的事。

那她家裡,怎麼樣。我不知道該不該問這個,但還是問了。

差不多吧,錢基本上還清了,上次我去學校找她的時候她都不在,說是去家教了,小姑娘現在能行了,自己能照顧自己,其實,我覺得你還是聯繫一下她,畢竟你跟我說的那句話我還記著。

哪句?

你說,你不希望她受到傷害。

可是我知道,她已經受到傷害了。

你不知道,真的。李凡停住腳步,從包裡拿出一個信封交給我,我看到熟悉的字跡,是許舟的。

和李凡吃了飯,送她出了學校,她說回賓館找她的丈夫,還說改天一起見見面,我說,好埃然後她湊過來和我抱了抱,她說,事情都在變,我們也都在變,有時間就給許舟打個電話吧。我說,好的。

回到宿舍,我掏出那封信,很舊很舊的信封,都有些磨損了。

「……忽然記起那夜從小市場回來我跑到人群中間跳舞的瞬間,光影游移我煢煢孑立,眼中望過去,滿目的幸福,我不知道什麼是幸福。有過瓜葛的人事沉浮不在少數,能記住的卻是少之又少,那麼權且把能記住的當做幸福吧。

你常跟我說卷髮不好看,不知道你是不是說心裡話,我知道自己對你什麼感覺,我也知道我不再是小孩,只是,那時,我們都太年輕。

那件事以後,我們之間應該沒什麼了,我也自認為心裡沒什麼負擔,可是給你寫這封信的時候心裡卻像塞滿了千萬斤的重量。

因為,你幫過我,你不僅僅幫過我,你還牽過我的手,你知道嗎,你是第一個牽我手的男生,也是唯一一個,我忘了自己為什麼沒有躲開,可能真的是忘了。

……

還能記住些什麼呢,其實我只是想靜靜地和你在一起,什麼都不做,而你的樣子卻一直在晃來晃去,我讓自己不要太在意,可是,不可以。

我覺得自己應該快樂,可是誰敢說自己是完全快樂的呢?

我一如往日,單純且善良,和你一樣,我覺得你也單純而且善良。

……

如果每年都有一件忘不掉的事和一個忘不掉的人,我想我會很快地死於憂傷。

我不想一味地和你談論過去,可是我擁有的,只有過去。

我在想著你,只因為你幫過我,只因為你牽過我的手。

……

如果我憂傷,你一定要快樂。

因為你快樂以後,我便不再憂傷。

如果我敢確定,我們有愛情,

那麼這愛情已經延續了一千多個日夜……

我看不下去了,那個頭髮卷卷的病怏怏的女孩,我手裡拿著她的信,心裡卻忘了自己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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