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愛,那就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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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不愛,那就恨吧

既然不愛,那就恨吧

(一)

窗外的黃昏是多麼的美好,記得那天剛剛落了一場雨,滿天的蜻蜓振動著輕盈的翅膀在橘色的天空下飛翔,我倚在林峰的懷抱吃他一顆顆放進我嘴裡的葡萄,聽他講大學校園裡的趣事,後來林峰扳過我亂蓬蓬的頭對我說:傻丫頭快點長大吧,我可真的著急娶媳婦了......

愛情成了我而後人生的美麗憧憬,我習慣在每個醒來的早晨發呆幾分鐘去想他,想他的笑,他的唇,他修長的手指拂過我發間的暖。後來我成了他的學妹,一愛六年。直到如今我們各自成了這個城市裡供車養房朝九晚五奔赴生活習慣愛情的大男大女......

我是個缺乏安全感的女子,在林峰的身邊,只要出去就要拉著他的手,曾經熟悉的從前他那麼的勇敢,勇敢到可以在公共汽車站吻我,然後拉著我的手去麵包房買兩個特價的麵包當街大嚼,彷彿我們的愛讓整條馬路成了一條無人的街。如今我們可以在優雅的餐廳吃飯,可以開車去郊外看看那些叫不上名的花花草草,只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林峰不露痕跡的擺脫了我一直拉著他的手,甚至在喧嚷的街頭他一本正經的說:不要這樣,這樣很幼稚,這是公共場所......

女人的幼稚總是在一個不經意的瞬間變成敏感的猜度,如今的我在他的心中怕只是一個熟悉的影子罷了,每當暗夜裡獨自回憶總會是淚水連連。林峰的自恃和霸氣征服了我而又給了我無盡的擔憂,他早早的辭職開了自己的公司,堅持認為愛情也是需要物質的,而更是頑固的認為衡量一個男人能力的主要見證是金錢這樣的尺碼。而我確嗜愛如命,有關他的一切都會讓我幸福,愛他,一度覺得愛情和事業一樣可以相互媲美。

回憶成了最美的心事,從前的他習慣在深夜的時候來敲門,唇間咬著一棵煙,出其不意的把一束花遞到我的面前,然後摟著惺忪睡眼的我對我說親愛的,我今天又簽了一份成功的約......我迷戀的看著他所做的一切,甚至他把煙蒂狠狠的扔進馬桶,然後伏在馬桶邊嘔吐,揮發的酒精和他身上的煙味都成了我一時沉醉......

(二)

在這個秋天以前我從未懷疑過我們的愛情,我一直覺得像林峰這樣的男子事業佔據了他全部的心思,哪裡會有機會流連花叢?而那個午後,他卻讓事實將我的一萬個放心換成了一萬個傷心......

那段時間,我很少看到他,甚至很少有他的消息,每次我問,他都說公司裡事多,又要出差,各樣的項目各樣的應酬佔據了他的生活。當這樣的話越說越多,說到後來就漸漸的沒了底氣,有時候林峰的聲音讓我覺得像是患了玻我慌了,徹底慌了,難道危險逼近,我們的愛情像放置太久的棉布衣服,在風雨飄搖中終於破綻百出......

我站在殘葉飛舞的天空下擎著手機給林峰打電話,我大聲的說:林峰我愛你!我哭著喊著的問:你還愛不愛我?林峰那邊後來就有些不耐煩了,林峰說你怎麼還像個小孩,我在單位,你可否矜持一些?我想去質問,林峰的一句先這樣吧,就掛斷了電話。喉嚨裡有一股熱湧上又被嚥下,懦弱的心事逼近著我最後的力氣,我想,我為什麼不是一個勇烈的女子呢?

(三)

而那個真正讓我知道什麼是勇烈的女子找上門來的時候我卻在恍惚了一千遍一萬遍以後相信了眼前的一切都是事實,那個女子橘紅色的青春逼得我的眼睛如那個午後的陽光一樣有些眩暈,她把背包向後一甩竟自穿著高跟鞋進門,滴滴嗒嗒的腳步踩在我新裝的地板上也踩像我狂跳不已的心上......

一個簡單的愛情外遇,某電器商場的促銷員。一場酒會的小腿勾大腿,電梯裡瘋狂的吻女人跳躍的胸和後來酒店裡的縱慾。只是林峰面對著這個叫雪的女人和她如雪一樣的肌膚竟然產生了迷戀,他著了魔一樣一次次帶雪去酒店開房。他說只有在她的面前他才覺得自己可以徹底放縱,狠狠的如仇人一樣的你死我活的做愛,讓他覺得自己是那麼的所向無敵。不像他的那個女朋友我,骨子裡總是浸透著一種憂鬱的情懷讓他心疼而又有些無奈的沉重......

他們的歡愛總是無期,如今這個女人在我面前說做愛如同她口裡的口香糖一樣嚼來嚼去的隨便,我一時還不知道如何應對。面對著那個女子高揚的眉毛高揚的嘴角我不知道是想哭還是想笑。後來雪對我說:你愛林峰麼?我幽幽的回答是的;愛,很愛。我於是又反問那個女人:你愛林峰麼?她不屑的淺笑:愛,當然愛。口氣高昂如電視劇裡的對白。後來雪在走的時候神秘的笑笑對我說:你可以放下你的驕傲去愛林峰麼?我說的是床上......

(四)

淡淡的玫瑰香,新烤好的麵包,切好的水果,幾碟精美的小菜,紅酒高腳杯,克萊德曼的鋼琴曲。我給林峰打了電話,放下電話以後找出了新買的的文胸和內衣,鏡子裡化了淡淡的裝,女人味的香水如霧一樣蔓延在房間裡也蔓延在我芬芳而又苦澀的心間......

林峰來的時候幾乎沒去看我房間裡精心設計的綵燈和一些掛飾,只是看著我穿著那件橘紅色的真絲睡衣皺了一下眉頭然後問我到底什麼事情,幹嘛找他那麼急?我第一次主動接過他手裡的包上前摟著他的脖子親了一下然後拉著他走進桌邊坐下,林峰看到麵包伸過了手:真的好久沒吃過麵包了......

往事中那些關於麵包的記憶和記憶中的點滴美好隨著那幾口麵包的消失似乎很快消失在林峰的眼波裡,片刻的柔和以後我看到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急躁:「說吧,什麼事?公司很忙,晚上還有一個酒會。」「忙,忙忙忙,恐怕又是忙著你的雪吧?」我最後的耐心終於在林峰的漫不經心中爆發,我一把打落餐桌上的紅酒隨著碰的一聲炸響,我的眼淚便也是辟里啪啦,辟里啪啦......

(五)

六年的感情像一片墜落在秋天的葉子,而我卻無力乏天。林峰沒有說過一句道歉的話給我,即使是在那個我哭聲震天的夜晚。於是我開始恨他,我想只有恨才可以讓我勇敢的面對未來的人生。也許我最後的眼淚總將會成為他在那個叫雪的女人面前的一次炫耀。我企圖用瘋狂的做事來忘記林峰,甚至去酒吧買醉,去趕赴一場場的相親一場場的約會甚至大口的吃掉兩個漢堡。可是,我最終還是瘦的如寒風中懸掛的一張剪紙,飄零而又落寞.....

失戀讓我失去信心的同時竟然收穫了事業的成功,當我作為同系統的上級代表去林峰的公司審查實驗的報告的時候,我見到了同樣是瘦的兩眼深陷的林峰和他那雙紅的有些無法辨析表情的眼神......

後來聽說林峰的公司因為雪和他那個所謂表弟的插手已經瀕臨倒閉,而一夜之間雪的消失讓林峰幾乎徹底垮了,公司的財務出現了極度的危機,各種債主上門拿著雪簽字的票據要錢,林峰承諾這個月底把員工的工資結清準備關閉

(六)

和林峰吃了一頓飯,他堅持結賬,我沒有阻止,也許在失意的男人面前做個弱者更讓他自信吧。那天我們幾乎誰也沒有說話,在那一刻,我才知道我還愛他,儘管我那樣試圖的去恨過,可是終究是恨不起來。於是我把我的手一點點的挪到他的手上,我的指緩慢的鑽在他伸開的手掌上,他沒有合上,於是我還是沒有放開,我堅持著我的堅持,後來我感到了手心裡的暖,只是一瞬他就放開了:我還有事,我先走了......

走出餐廳的房間我在電梯間看到了鏡子裡形容枯槁的我和眼裡模糊的淚,我想假如我還愛他我注定要消瘦下去,還不如就去揮霍所有的愛,假如愛揮霍沒了,也許就會剩下了恨剩下了遺忘。鑽進車裡,我幾乎不知道該去哪裡,打開音樂,趴在方向盤上,馬路上人來車往,眼下是一雙雙匆匆走過的腳步,蘇芮哭泣的聲音唱著:停在我心裡的溫柔......

一路,風將我的淚水吹乾,我知道我該為林峰做點什麼了。回去給一直叫嚷著要結婚就要買我那樣的房子的女友打電話,告訴他我的房子低價轉給她,假如對我的車也感興趣,著急有錢,價格可以好商量......

那夜,我望著窗外星星點點的燈光直到望來一夕瘦弱的朝陽,我麻木的身心在最後的時候轉身躺在床上,我才感到我已經是那樣的疲憊......

(七)

雪回來的時候也是哭著的,雪對林峰說那個表弟其實是他的男朋友。是他慫恿他掏空林峰的公司,是他信誓旦旦的要和她遠走高飛的,只是那小子竟然背著他泡妞不說還吸白粉,如今被公安局抓去,她也是回來自首的,只是她想在自首前在看一眼林峰,當著他的面說聲對不起,她還說,直到此時,她才知道她是多麼的愛林峰......

林峰的公司宣佈倒閉,林峰自己承擔了所有的一切,那個叫雪的女人在千恩萬謝中聲言要和林峰風雨雨共。而林峰卻說愛對他來說如今已經是奢侈品了......而我的房子和車最終也沒有賣出去,原因是我的女朋友偶遇林峰說漏了嘴,林峰氣急敗壞的打電話對我說:「你知道你在做什麼麼?你總以為你的愛對我是恩賜是我理所當然要去堅持負責的理由,你知道麼,愛有時候不是負擔,男人也是要有尊嚴的......」

放下電話,我覺得四周的嘈雜在我的耳邊迴響。那個涼涼的午後,我站在那條記不得是否有人經過的大街,任淚水又一次恣意流淌。我想從今以後的歲月裡我對林峰只有恨沒有了愛。既然林峰不給我愛他的機會,又不可以放下男人的尊嚴回頭。那就讓我恨他吧,恨,一直恨到不愛他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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