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你,只為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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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你,只為我愛你

離開你,只為我愛你

穿過曲曲折折的小巷,走在這高高低低石頭鋪著的老街上,童年的種種回憶又出現在彬的眼前。

「彬,慢點走,彬,聽到沒有……」彬似乎又回到童年的時候,她奔跑著,而她的養母在後面急急地喊叫。

彬放下行李,扣開了沉重的木門,庭院裡雜草叢生,一隻白色的貓聽到聲響,跳到窗簷上,它閃著驚恐的眼睛,看著彬,彷彿彬是一個不速之客。

桑梓樹的落葉飄滿了庭院,彬走著,腳下發出「沙——沙——」的聲音。她想起每年的盛夏時節,她在桑梓樹下吃著養母為她洗好的桑梓果。

陳舊的木窗上,還沾著多年前殘留的年畫,太陽早曬退了那片鮮紅,剩下的則是白茫茫的殘片,在瑟瑟的寒風中發抖。

昨天的記憶是如此的清晰,可一切都已失去了,再也追不回來了。

十二歲那年,突然有一天,一個漂亮的女人來到她家,打破了她原本安靜無憂的生活。彬才知道原來那個女人是她的親身母親,說是要接她去城裡讀書。

但養母卻不讓她走,說彬是她的女兒。母親帶來的衣服,食品,是彬沒見過的,她是多麼喜歡呀!但養母卻把這些全部買了,還不讓她母親再來,彬因此十分怨恨。

彬有時就會問起自己母親,養母就對彬苛刻起來,總是責罵她,說養了一個吃裡爬外的女兒,自己當初不該拾她回來。有時候話更難聽,讓她滾,不要再在這兒住了。她讓彬做著很多重活,彬過得很累,很傷心。

終於有一次母親來看她,養母當時不在家,彬就隨母親走了。從此離開了這個家。

去前的秋天,養母突然去世了。彬覺得對她十分歉疚,她竟一點都沒有好好孝敬過她。她想過回來,但她沒有勇氣,她知道她不會原諒她,她更無法面對她。

她現在終於知道,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都是應該得到的報應。在她要永遠離開這個地方之前,只想再看看養母,她現在只剩下這一樁心事了。

她走出庭院,合上木門,最後一次看了一眼這住了十二年的屋子。彬走向河邊,過了橋,就是養母的墳墓了,她要向她懺悔,請求她的原諒。

從十四歲離開養母,到現在已整整十年,這十年彷彿就是一場夢。

母親十八歲時,生了她,由於太年輕,只得拋棄她。後來結過一次婚,但又離了婚。後來,成為別人的情婦,才找到了彬。

彬一開始什麼都不知道,後來漸漸知道了母親的生活,那個叫邦的男人與母親的事。她的委曲求全,她的黯然神傷。她無法理解她,更不願每天對著母親的惆悵,所以從高中起就寧願一直住在學校,也不願和她住一起。

彬的感情世界裡充滿著猜疑、不安、不自信、猶豫、頹唐。她曾是被母親拋棄的,她曾是被養母憎恨的,她討厭自己,她憎恨自己,她不明白為何她會來到這個世界上。

由於彬從小缺失了父愛,而母親總是帶著對男人的埋怨生活著,彬自然而然迴避著所有的男性。她顯得總是無此孤癖,無法信任任何人,她總沉浸於自己的世界之中,甚至連母親都無法走進她的世界。

但有一個人是特別的,是洛,他是唯一可以走近她心靈的人。他們邂逅在一個秋日的雨天,一把傘讓他們相識了。每次洛想靠近一些,彬就向後退一步。多年來彬一直與他保持著距離。每次,彬都會殘忍地打斷洛想要表白的心。曾經她愛過一個男生,但他又與別的女生在一起。她想到母親,想到那個男生,彬就害怕了。

而洛說理解她,他給她時間,他會等到大家一起畢業後。他總默默地關心著他,他知道每次下雨,彬總是不會帶桑每次只要是下雨天,洛總會等在教室門口,送她回宿舍。他總笑彬的糊塗,其實他怎麼會明白彬是故意的,她覺得雨水會純淨她的心靈,沖刷她的焦慮。這樣,或許她就可以多一點能力來愛洛。

當她有時無意看見洛和別的女生走在一起,她會很無助。她想要放開對洛牽拌,放開這些無需在意的事,但她根本做不到。她拒絕愛,拒絕洛,但她同時又害怕失去他。於是有時她會邀上洛,去圖書館,去散步。

彬每天最快樂的時光是閱讀洛給她的短信,他總會發給她各種各樣的信息,大多是一些笑話,有時也會有一二句心裡的話,彬也想試著對洛說上一二句心裡的話,可怎麼也說不出來。她很怕別人會看穿她,更不願洛知道她對他的牽腸掛肚,她不願自己顯得如此卑微與無助。

有時,彬幾天都沒有收到洛的信息,彬感到十分不安,她的心裡就會異常痛苦,整個人都失魂落魄了,她猜想他終究受不了她的冷漠,要離她遠去了。她太苦惱,無法心平氣純粹地去做一件事。

「最近忙什麼呢?」彬只會發這種很平淡的短信來詢問。

「這兩天,忙著寫一個論文,……」「這兩天忙著幫一個朋友開生日會……」,洛的解釋總是很簡單。

彬想洛是不會瞭解她的心境的,他一時的冷落,會讓她的心裡有多大的起伏。洛是那麼優秀,優秀的讓彬顯得更加渺校「愛到深處是寂寞,是卑微,是無助,是一直低到塵埃裡。」難道自己真的是太愛他了嗎?彬想要放棄,放棄對洛的愛,至少可以獲得一份平靜,可她的心裡滿滿的全裝的是他。

「不要愛上我,很多時候我只是需要一個朋友;

不要愛上我,我的愛充滿了猜疑、不安、頹唐,讓你無法理解;

不要愛上我,否則我也會愛上你,愛會讓我更加寂寞,無助,一直低到塵埃裡;

不要愛上我,我的眼淚會淋濕你的心,我的惆悵會籠罩你的心;

不要愛上我,因為我不值得你來愛,很多時候,我都不知道如何來愛;

不要愛上我,更不要憐憫我……」彬在日記中無聊地寫著這些,而畢業也近在咫尺了。

彬十分苦惱,她不想和母親住在一起,因為她不想看見那個叫邦的男人。彬更苦惱的是畢業後,本在學校洛就是十分忙碌的,工作後,意味著她會更加地看不到他了。她總害怕洛會離開她。好多次她都是在看著洛離去的身影,去呼喚他時驚醒的。

畢業了,彬不得不回到家裡,她發現母親被情人拋棄了,她這才知道因為邦,母親才結束了以前的婚姻,邦本來是應允他會和她結婚的,但現在卻將母親拋棄了。彬知道母親很愛他,她覺得母親一下子蒼老了十年,但她從不對彬說一個字。彬太憤怒了,不能讓邦如此傷害了母親,而自己卻在過著舒服的日子,她決心要報復這個男人。

這天,洛找到了彬,彬很高興,因為好多天都沒看到他了。多日的無助與相思終於可以稍稍化解一些了。

「彬,從今天起正式接受我吧!不要再逃避我了。」

「這……」彬很驚喜,她想到母親,等她的事完成後,就一心一意接受他吧0給我一個星期時間,好嗎?」

「為什麼?」

「我有一點事。」

「好吧!我都等了三年了,一個星期算不了什麼。不過到時你一定得答應我。」

洛牽了彬的手走在學校的操場上,他說他要最後一次感受學校的美好時光。

她照計劃找到那個男人邦,責問他為什麼欺騙了母親,然後又將她拋棄了。在交談的時候,彬偷偷地錄了音。她又收集了母親和他在一起的照片。

看著邦的老婆聽著錄音,她手裡顫抖地拿著母親和邦的照片,臉上顯出驚愕的表情,彬心裡非常得意,她從容地站起身,想離開客廳,突然發現了他家客廳的一張全家福,中間的那個人,竟是洛,洛竟是邦的兒子。

洛望著她在笑,瞬間,彬覺得她猶如被雷擊中了身體,天空一下子就失去了光明,洛的父親竟是她母親的情人,她無法承受這事實,她匆匆離開洛的家。

洛打電話給彬,說家裡出了一些事,過幾天來找她。彬心緒不寧,她不知道他母親知道他父親的事之後,到底會發生怎麼樣的事情。

洛說過她同意接受他之後,要帶她介紹給父母的。彬知道自己不能再見洛了,她根本無法面對他的父母,她不能讓洛知道她是他父親情人的女兒,而她又是一手破壞了他平靜家庭的生活的人。

彬在外地聯繫了一個工作,她要在洛找她之前,盡快離開這個城市。她怕見到洛時會控制不住自己,想到要離開他,她顯得很痛苦,她無論如何也要再見他一面。

彬在他的住宅樓外就等著,他看到他陪著她母親走出家門。她遠遠地看著他,他在她心中還是如此完美,她多麼想用手撫摸一下他的臉。以前她是有很多機會的,可她卻從沒敢這麼做過,而現在,她都無法接近他,都不能再對他說上一句話。

如今,彬決心離開這個城市之前。再來看一看她降生的地方,這個有著她童年全部回憶的地方。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

幾隻烏鴉淒涼地叫了幾聲,掠過了彬的頭頂,墳地裡,天空的四周的雲朵沉沉地積壓下來,空氣裡到處散發著秋的悲涼。她的養母正靜靜地躺在那兒。

天空飄起了小雨,洛的身影在她的眼前漸漸模糊,彬分不清她臉上有多少是淚水,有多少是雨水。她不知道洛此刻是不是在思念她,是不是在發瘋地找她,她都無從可知。她只希望洛能快樂,能偶爾還記得有一個叫彬的女孩永遠愛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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