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塵女子和我僅有一牆之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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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塵女子和我僅有一牆之隔

風塵女子和我僅有一牆之隔

二人世界

男主人-王亞洲,26歲,浙江人,某公司職員

女主人-小清,25歲,以前為社會無業人員,現為公司職員

原住地-海南省海口市翠微小區

初來海口的時候,暫住在朋友家裡。朋友倒沒什麼,挺熱情的,只是總讓我覺得渾身有點不自在。工作穩定下來之後,我就想著住到外面去,也省得朋友不便,自己尷尬。

有一天傍晚我出來散步,看到小區門口的電線桿上貼著一紙合租啟事-合住:「出租翠微小區二居中一大間,二層新裝修全家電、電話、木地板、大廚、大衛、水電氣,月租500元,限單身,電聯聞小姐。」

本來只是為了瞧瞧新鮮,滿足好奇心的,但是當我看到這則消息的時候,心裡卻忍不住開始活動起來:要不,先看看這位聞小姐到底怎麼樣,如果還湊合的話,兩個人一起合住其實也挺不錯的。我當即掏出手機記下了對方的電話號碼。

回到家裡跟朋友商量,朋友先是極力勸阻,但我意已決,我也需要有一方屬於自己的自由活動空間。朋友也理解我的心情,只好歎口氣對我說:「那好吧,找房子不用急,慢慢來,找著合適的再搬也不遲。」

話雖這麼說,可我還是想早點解決問題。當天傍晚,就撥通了聞小姐的電話。「嘟嘟」幾聲之後,傳來了一聲成熟甜蜜的女聲:「喂,你好!」說話者正是聞小姐。反正大家都住在一個小區,電話打過之後,乾脆約到小區餐館面談。

初次見面,聞小姐顯得禮貌而有風度,她戴著一頂粉色的帽子,顯得個性而前衛。坐定之後,她掀下帽子,捋了捋頭髮,我這才看清原來她還挺時髦的,發稍都染紅了。總的來說,我對聞小姐的感覺還算可以吧,要是對方沒意見的話,我準備就此敲定,反正兩個人只是同住又不是同居,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聽了我的自我介紹之後,聞小姐嫣然一笑,對我說:「其實你不必那麼緊張,大家只不過是合租夥伴罷了,瞭解不瞭解都沒有關係,但是有一點我必須事先聲明,與我合租有一個原則:和平共處、互不干涉內政。」

一句話說得我哈哈大笑,其實,我何嘗不是這樣想的啊!就這樣,我們算是基本達成了合租意向,至於具體問題嘛,當然要在看了房子之後再作商議。

聞小姐的房子乾淨得都讓我有點不適應,合租廣告上說的比較抽像,真正見識了以後才覺得所言不虛。其實,我對房子的要求也很一般,只要過得去也就可以了,再說了,這套兩居設計得真的很合理,兩間臥室中間夾著客廳,正好可以保證合租的兩個人之間不會造成交叉干擾。南面臥室已經被聞小姐盤踞,我當然只有住到北面了。

看看覺得不錯,我回頭對她說:「我覺得挺好的,要不我今天下午就搬來?你呢,也不用叫房東過來了,每個月房費我直接交給你就可以了,你看行嗎?」

就這樣,我們把合租的事情定了下來。一切談妥,搬家只是一個簡單的過程,像我這樣的單身男人,信奉的原則是"「一隻皮箱闖天下」,東西少得可憐,我和朋友一起動手,只一趟就解決了問題。安置下來以後,我美美地睡了一覺。

等我醒來的時候,她剛好從外面回來,我張開笑臉相迎:「聞小姐,回來了?」她責怪地說我:「你幹嗎老這麼客氣啊?讓人覺得挺不適應的,以後叫我小清就行了,不要那麼見外!」說完轉身準備進自己的臥房。我覺得也是,這兩天叫的也實在有些拗口,於是高興地回答:「好啊,聞-哦,小清!」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之處以後,我趕緊改口。

一看我這人你就知道,咱性格開朗活躍,一般說來容易跟別人打成一片,只可惜室友小清堅如磐石,一點都不為我所動,實在讓我覺得有些沮喪。我本來很想與她交個朋友的,畢竟大家有緣住到一起嘛,當然應該處理好關係了,可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啊,雖然我經常想找個機會跟她套近乎,可是卻一直都沒有機會。怎麼說呢?我們之間的時間安排實在是無法吻合。

我在公司裡上班,每個星期上六天,只有星期天休息,平日裡都是早出晚歸的,談不上辛苦,也算不上輕鬆,反正也就那麼混著日子唄!我不知道小清究竟是幹什麼工作的,只是她的行為舉止真的很奇怪,白天通常在家睡大覺,晚上華燈初上的時候偏偏披星戴月地出門。我也曾無意間問過她出去幹什麼?她回答說工作。可我還是覺得挺納悶的,她這是什麼工作啊,怎麼老是值夜班?而且一出去就是一宿,多數時候我已經出門上班了她還沒有回來,即使偶爾回來得比較早,也是一臉倦容,全然沒有了晚上出門前的那般光彩照人。

可是轉念一想,自己沒事琢磨這個幹什麼啊?不是說好了不干涉別人內政嗎?管她是幹什麼的,反正也與我沒什麼關係。這樣想來,也覺得釋然。

不過每個人都是有著好奇心的,正因為不瞭解所以才充滿了疑惑,心裡放不下,才時時想著該如何去揭開謎底。我對小清的職業做過若干種假設,女調酒師?走穴的歌手?

還有一個焦點問題是:小清到底有沒有男朋友?看她每天一個人單槍匹馬的樣子,應該說是沒有男朋友的,再者,她也對我說過是單身女人,否則的話當初合租的時候她怎麼有權利要求合租夥伴是單身呢?只是讓我不解的是,雖說如此,怎麼又有那麼多莫名其妙的男人給她打電話?每當這時候,她總是快速地從自己的房間裡奔出來,從我的手裡接過話筒。後來我也煩了,反正打到家裡的電話十有八九是來找她的男性,跟我也沒有任何的關係,還不如讓她一個人接算了,省得我麻煩,此後的結果就是我練就了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功夫,即使電話就在我的身邊響,我也懶得去接,免得到時候尷尬。

如果單是電話也就罷了,還有個別「不懂事」的傢伙甚至主動找上門來了,門鈴響了之後,通常會發現一個陌生的男人站在門外,草草回了幾句話,告訴他小清不在或者說她在。如果正好碰到小清和我都在家,有人來找她的話,一般來說,為了避免打擾我,她通常會把朋友帶到外面去,這一點倒是蠻自覺的,畢竟兩個人住在一起肯定是要影響到我的嘛!不過我還是覺得挺納悶的,她哪兒來那麼多陌生的男性朋友,他們究竟是她的什麼人?該不會全都是他的男朋友吧?看樣子,小清也不是這麼花心的女孩子啊,不過這年頭事情也難說了,誰知道埃再加上這種事情也不好意思問小清,也就難得糊塗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平時小清的生活還算規律,只是跟我們一般的作息時間正好相反罷了,不過只有跟她相處的時間長了才知道她這人其實挺沉悶的,也許還可以說是自閉吧,要不就是她根本就沒把我當成朋友。

難得有一天小清來了興致,說是跟我在一塊住了這麼長時間,大家也沒有好好交流過,今天她做東,請我嘬一頓。看她說得一本正經,我笑了,今兒個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怎麼回事?她竟然會主動請我吃飯,莫不是有求於我?

不過事實證明,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那天的確是單純地請我喝酒,因為她的弟弟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名牌大學,她實在是太高興了。用她的話來說,對於他們整個家庭來講,所有的希望都在她弟弟身上,能不讓人高興嗎?再說了,她自己從小就沒讀過多少書,所以也希望弟弟能夠多讀書,以後出人頭地,為她爭口氣。

其實她的心情我何嘗不能夠理解?我也是農村出來的苦孩子,知道農村少年的不易,他們除了讀書以外,還能有更好的辦法跳出農門嗎?

為了她那爭氣的弟弟,我們一杯接一杯地往嘴裡倒酒,我倒是沒什麼,只是擔心她會喝醉,可是她毫不在意,幾瓶酒下肚,我們都有些醉了,於是攙扶著回家。坐到客廳沙發上,她還不願意放開我,就那麼死死地抱著我哭了,唉,弟弟考上大學本應該高興,她卻喜極而泣。

我們還像從前一樣繼續按照以往的習慣生活著,可我的內心卻無法平靜。昨天晚上兩個人之間說過那麼多的話,也許很多都是酒話、醉話,但是怎麼說,我對小清也算是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我覺得其實她虛華的外表下面其實也有著一顆脆弱的靈魂,所以她才會醉,她才會哭,其實她也需要發洩積存在自己內心裡的痛苦和無奈。

說實話,想到這裡我還覺得挺同情她的,畢竟一個女人在異地他鄉比男人要活得更艱難一些。

直到那個時候,我還從來都沒想到過小清居然會是一位風塵女子,如果不是我親眼所見的話,我真的是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雖然我在海口傍晚的華燈下,曾經多次遭遇過許多年輕美貌女人的騷擾,也曾聯想過那些站在街道旁邊、倚靠著榕樹的妙齡妖艷女子絕非良家少女,可我卻怎麼也沒有辦法將她們跟小清放在一起進行對比。小清看上去是那麼純潔,怎麼會去做那種見不得人的事情呢?

有一天傍晚時分,我從朋友家出來,清爽的晚風輕拂著我的臉頰,忽然發現前面一個女人的身影很熟悉,她好像喝醉了,一個男人正在對她動人動腳,沒想到她還有心思哈哈大笑。走近來看,這才發現原來那個女孩兒竟然是小清,我一下子什麼都明白過來了,原來她竟然是一名風塵女子!為什麼會這樣?看上去如此清純的小清為什麼要去做這種拋棄自尊、拋棄人格的骯髒交易?

我無法理解小清,我覺得和一個風塵女子合租是一種恥辱。於是我決定搬出去。那天,小清一句話不說,只是一個勁地流淚,半天才斷斷續續地講述了關於自己的故事。聽過她的故事之後,我才算真正地瞭解了小清,其實她也是一個苦命的女人。

小時候,小清的家裡特別貧窮,媽媽是個精神病人,爸爸一個人靠種地養活全家,生活十分艱難,再加上她和弟弟還要上學,更是雪上加霜。小清小學畢業以後,為了減輕家裡的負擔,說什麼也不願意再繼續讀書了。爸爸怪她不爭氣,打她罵她,無奈之下,她只好離家出走。

她揣著身上僅有的幾十塊錢坐火車到了海南。初次見到城市裡的繁華,她迷惘了,不知何去何從,身上帶的錢甚至不夠睡一覺或是飽餐一頓,再加上她的年齡太小,連身份證都沒有,怎麼能夠找得到工作呢?

正在一籌莫展之際,一個素昧平生的男人,帶著她給她找地方住,卻在晚上強暴了她,只留下一點錢就走了,她甚至不知道那個男人叫什麼。

錢都花完了,而工作卻沒找到。此時,一個名叫李少的男人出現在她的身邊,告訴她可以用身體賺錢。後來他就帶她離開了那裡,給了她新的身份,讓她在酒廊裡當坐台小姐。這些年也掙了一些錢,可是她都捨不得花,大多數都寄給老家了,雖然說自己家裡的日子漸漸有了好轉,蓋起了新樓,弟弟還考上了好的大學,可她的心卻已經死了,因為自己已經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其實她早就受夠了男人的凌辱,每個黃昏她倚在路邊的小樹看著太陽一點一點地下沉,心裡也在一滴一滴地滴血。都市裡的高樓大廈遮住了落日的美景,她總感覺連街上的狗整天都在嘲笑自己,卻又無可奈何,只能畫上濃濃的妝,穿上那些暴露的衣服出門去與男人周旋。

面對小清的遭遇我無言以對,從當初的少不更事被人欺騙到現在以這種墮落的職業謀生和賺錢,我為她感到深深地難過。說實話,我真的很想幫一幫小清,可我又覺得有點力不從心。我們在城市攪肉機裡抗爭,尤其對於女人來說,保持純潔的靈魂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聽完了小清的故事之後,我覺得內心裡其實挺痛苦的,真希望這些不幸的事情沒有發生過,至少這個女孩子不是小清。

小清神情黯然,望著我的眼睛說:「我知道我不值得別人同情,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我沒有這樣想過,可我卻打心眼裡希望小清能過上像我們正常人一樣的生活,不要為了金錢而貶低自己的人格。我說得很誠懇,小清也聽得認真,其實她也想過要重新生活下去,可是重新開始實在是太難了。

隨後的日子裡,小清聽從我的建議白天到電腦學校學電腦,晚上早早回來休息,生活過得倒也有聲有色的。那段時間,考慮到她沒有經濟來源,我以提高房租為借口,多給她一點錢,這樣才能讓她覺得心安理得,也算是我對她的一點小小的幫助吧!再者,從那以後所有打電話或者上門來找她的男人統統都被我回掉了,我告訴他們這裡是我的房子,沒有一個什麼叫聞小姐的。雖然他們都覺得有些詫異,可也無可奈何,我知道如果不送走這些瘟神的話,小清就沒有辦法平靜地生活下去。

小清很聰明,不到兩個月就掌握了基本的電腦操作技能,這樣一來找份工作總算是沒問題了,我也放下心來。看著她每天像我一樣上班下班,的確是一件讓人十分寬慰的事情。她自己也說雖然現在在公司裡做前台接待,薪水一般,但是心理上卻覺得比以前踏實,比以前快樂多了,彷彿是活在陽光下,永遠告別了暗夜的那種感覺。

不過,某一天,小清突然情緒低落地跑回來,我問她怎麼了,她無奈地告訴我她已經從公司裡辭職了。聽到這話的時候我覺得挺詫異的,也十分生氣。當時,我覺得她可能是不思進取,或者說是舊病復發沒得救了,誰知道她委屈地告訴我,她們公司新近調來了一個經理,沒想到竟然認出了她。那天下班以後,經理故意把她單獨召到辦公室裡,試圖輕薄,她不從,說經理認錯人了。可那傢伙不依,告訴她就是燒成灰了他也認得自己,別以為穿上職業裝就表明自己從良了,其實還是個賤貨,給你面子還是看得起你……

無奈之下,她只好選擇了辭職。

辭職以後,小清的情緒一直都很低落,她對我說,她現在不能再生活在這兒了,因為她已經在海口待了好幾年,對這裡很熟,還有那麼多不懷好意的男人依舊在拿從前的眼光看她,如果再繼續待在這裡的話,也許她就不可能再有好日子過了。所以她覺得現在是自己離開海口的時候了。

如果你站在她的角度考慮的話,你會覺得她的選擇是對的,可是她在海口生活了這麼久,到別的地方去重新生活、工作、奮鬥,能適應得了嗎?我問她想好了要去哪裡沒有,她冷靜地告訴我現在想去深圳,因為深圳離海口較近,在那裡生存下去應該是沒有任何問題的。

對於小清的離去,我原則上是贊成的,怎麼說呢,也許真的如她自己所說,只有離開這裡,她才能真正地找回自我吧!

最近我獲悉她在深圳已經找到了一份新的工作,在一家公司裡做普通職員,她笑著說自己這輩子怕是不會有太大的出息了,只是希望能夠平淡的生活下去。我笑著告訴她,也許平淡本身就是一種真實,我希望小清能擁抱自己未來的幸福生活,忘掉過去,尋求到屬於自己的真愛,走好屬於自己人生的漫漫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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