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變成男人們的生育機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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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變成男人們的生育機器

我變成男人們的生育機器

採訪對像:潘艷梅

性 格:外表冷靜,內心狂熱

年 齡:33歲

職 業:企業文員

有時候,人是很奇怪的,一段情感的發生,或者緣分的產生,都是自己無法控制的。就像天氣,風什麼時候吹來,雨什麼時候下,雲什麼時候飄過,都是很無奈的事,你是無法控制的。

潘艷梅是那種外表冷靜、內心狂熱的女人,剛見面,她顯得很陌生,把話題扯開後,她就越談越直爽。但她像在談別人的事情一樣,能清楚地分析自己過去的情感。

潘艷梅穿一條牛仔褲,一件V字領緊身衣。她說她最自信的是自己的身材。因為身材好,所以喜歡穿緊身衣。說著就微微地笑起來。她說,身材好有時並不是好事,就是因為身材好,才給她惹來了很多麻煩。

我祖籍是浙江的,但我在湖南出生長大,所以很多人說我是典型的湘妹子,身材豐滿而勻稱。正因為我的身材還不錯,那一年我在蘇州落入了溫柔陷阱。這個陷阱是造成我現在單身的原因。

我中專畢業在湖南株洲工作過一年,這一年如果用一句話來概括,那就是:平淡無味。我們沒有包分配,找了關係,送了紅包,終於到郊區一個政府部門做臨時聘用的工作人員。其實,那時整天沒什麼事做,幫領導打幾個字,整理一下報紙,日子過得枯燥而無聊。

1994年9月,我聽說蘇州發展得很快,便到那邊尋夢。當時,我不敢去北京,也不敢來上海這樣的大城市,我覺得這些大城市都是人才濟濟。有人說,你站在上海任何一條大街上,隨便拉10個人問,肯定有9個碩士生。我那時簡直是望而卻步。

我是自己一個人跑來的,真正的舉目無親。我跑了幾次職業介紹所,但都沒有消息。後來,看到人家炒郵票也能發財,便跟集郵交流會上認識的幾個人炒起了郵票。

我認識的幾個人中,男女都有,可能是我的人緣好,他們都肯幫我。但也有個男的,老是纏著我。

說實在的,我並不喜歡他,但在當時那種環境,沒有一個熟人,難得有個人關心,所以也就跟他有點交往。那時,我才23歲,他已經38歲了,而且他有老婆和孩子,我一直不敢跟他太親近,但他一天沒有看到我就坐不住,總是要跑到我租的小屋敲門,然後帶我去吃飯,有時也帶我去買菜,回我的小屋做飯。因為我剛出來闖,經濟比較困難,他還幫我交房租。我那時的房租不多,每個月才230元。

可能是日久生情吧,雖然不算愛情,但也有點友情和感激之情。況且,我那時已經不是處女,也沒有把這一問題看得太嚴重,所以跟他也發生過幾次關係。

我在高中時就談過戀愛,那時的男朋友是一個政府部門的司機,剛開始他經常開車來接我去玩,又打扮得油頭粉面,西裝革履,我以為他是什麼官。我問他的時候,他也從來沒有說具體職務。高三第一學期寒假的時候,他帶我去長沙玩,我們住賓館,我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了他。以後一發不可收拾,他經常在晚上偷偷接我去外面約會。等到知道他是個小司機時,我把他的祖宗八代全部罵了個痛快。不是瞧不起司機這個職業,而是瞧不起他那種虛偽。

在蘇州炒郵票是很難發財的,只能勉強餬口。這肯定不是我的目的,如果僅僅為了餬口,我就不必出來了。

有一天,我去集郵市場逛逛,碰到一個台灣人,他是第一次來這個集郵市場的,他看到我跟人家在交換郵票,過來觀看。當他看到我時,不停地上下打量我,顯得有點吃驚的樣子。我當時並沒有理他。但他跟蹤我到外面路邊,走過來找我搭訕。他說,小姐,你別誤會,我不是壞人,我是在上海投資的台灣人,今天是來蘇州旅遊的,我是被你的身材深深吸引,才找你說話的。他掏出了一張名片遞給我說,這是我的名片,如果想去上海發展,你可以找我,我肯定會幫你,真的,我不會騙你,你可以先到上海我的公司看看。

他說得很誠懇,我相信了他。他要我留個電話,但我沒有,什麼電話都沒有,那時的傳呼機還很貴,我也買不起。他問我以後怎麼跟我聯繫,他希望和我交朋友。我說,以後如果有機會,我打電話給你。

其實,我當時只是隨便說說,完全是禮節性的話,沒想到,後來真的主動給他打電話。

那時,蘇州這個男人天天來找我,趕都趕不走,有時還在我宿舍過夜,一整天都不回去。而我又不愛他,真的感到很煩。這時我也沒有其他更好的出路,便越來越想去上海。

我終於給台灣老闆打電話,告訴他我要去上海。他很激動,說一定幫我安排工作。就這樣,事情發生得很突然。我怕蘇州男人纏著我,趁他不在的時候,我收拾一下行李,就坐車來了。

台灣老闆親自開車來接我。他把我安排到賓館住,叫我休息幾天,他把公司裡面的人調整一下,就讓我去上班。

這是一家四星級的酒店,我第一次進了這麼富貴的環境,感覺自己真是寒酸。在這種環境襯托之下,我感覺自己像個民工。

金黃的燈光,一塵不染的地毯,比我宿舍的床還乾淨的洗手間,讓我第一次做了一回真正意義上的人。

這麼好的事情竟然讓我碰上了。但我知道,一個男人不可能對一個陌生女人這麼好,肯定有他的意圖。關鍵是他是個怎樣的人,如果是真的欣賞我、喜歡我,感情能在一定程度上專一,我也不是特別保守的人,所以我先把他的溫柔和照顧全盤接收下來。而且,我那時也確實走投無路。

他天天一下班就來接我去吃飯,上班時間也會給我打一兩個電話。因為我的學歷不高,也沒有什麼工作經驗,三天後,他把我安排到他的公司做總機接線員。原來的接線員被他安排去業務部。

本來,按我這種文員級別的人,是住4個人一間的集體宿舍的,但他卻沒有讓我去住集體宿舍,繼續讓我住在賓館,每天住宿費298元,我真的是受寵若驚,也感覺很可惜,心想,這些錢還不如節約下來給我。

台灣老闆的性格很奇怪,他沒有強迫我做什麼事,倒是很直接地告訴我,希望我做他的好朋友,如果不同意,也不要緊,可以繼續上班,並住集體宿舍,如果同意,他會給我租一套房子祝他沒有逼我,只是讓我考慮。

我在矛盾中度過了16天,覺得住在賓館實在太可惜了,每天下班吃了飯,已經晚上八九點了,早上六七點就要起床,一天才來睡幾個小時,就花將近三百元,實在太不值得了。

我在辦公室不敢跟他表現得太熟悉。他那時已經48歲了,太親近肯定會讓人說閒話,這一點我會理解。

有一天晚上,我在賓館給他打電話,我問:去外面租房子是不是很貴?其實,我知道,租房子再貴也沒有賓館貴,但我沒話找話說。

他說:肯定比賓館便宜啦。你考慮好了嗎?不要緊的,你可以慢慢考慮,如果不願意,也不要勉強自己,你的工作永遠不會失去的。我不是拿工作來做交換,我是真心喜歡你的。

我說:那你下周找一套房子吧。

我就這樣成了他的女人。有時候,人是很奇怪的,一段情感的發生,或者緣分的產生,都是自己無法控制的。就像天氣,風什麼時候吹來,雨什麼時候下,雲什麼時候飄過,都是很無奈的事,你是無法控制的。

他給我租的房子是一套一室一廳的高層住宅。說實在的,突然墮落成這樣子,我有時心裡也不是滋味,也感到矛盾。但這是自然而然出現在我前面的溫柔陷阱,我不進去也是跨不過去的。

他對我關心和愛護的程度,絕不亞於對他老婆。幾乎是有空就圍著我轉。他說我的身材真正地令他著迷。我相信有喜歡性而產生愛的感情,畢竟性也是一種美,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我也知道,這種感情一般不會長久。

1995年12月3日,我發現自己懷孕了。當時我才24歲,不僅沒有做媽媽的心理準備,而且還有恐懼感,我堅決要去打掉,但他卻堅決要我生孩子。他說他老婆有不孕症,一直沒有生育,現在好不容易有了,是老天賜給他的福分。他說,我的年齡這麼大了,再過幾年說不定不會生孩子了,你難道要我絕後?

女人的心總是太軟,在他答應跟我結婚後,我便同意把孩子留下來。

從此,我沒有再去上班,天天在家裡相「夫」懷「子」。

他天天祈禱,希望我能為他生個兒子。我倒是無所謂,男孩女孩都一樣。懷孕4個月的時候,我們去做B超,我們想知道是男孩還是女孩,但醫生不告訴我們,說這是醫院的規定,要絕對保密。我們跑了三家醫院,都是這樣說的。過了幾天後,我們打聽到一家私人醫院也能做B超透視,便去找他們。透視後,醫生說,我肚子裡的孩子是個男孩,我們都很高興。尤其是他,瘋狂呼叫,像中了六合綵頭獎。

1996年9月29日,我終於順利生下孩子。但護士抱到我身邊的卻是個女孩。我感覺像做夢一樣,感到不可思議,明明做B超時是個男的,怎麼會變成女的?他更是不相信,急得團團轉,一口咬定護士抱錯了,或者是被人故意換了嬰兒。護士態度很堅定地說,她們都是進行嚴格編號的,絕對不會抱錯,也沒有別人進來,不可能被調換了。

可是,他還是不信,要衝進嬰兒護理室找他的兒子,護士攔住他,被他打了一拳,鼻樑軟骨斷裂,血流到了白大褂上。保安把他拉去了派出所。

說實話,我也懷疑護士或別人做了手腳,便吵著要申請做DNA檢驗。整個婦產科亂成一團。護士長很氣憤,她告訴我,今天醫院裡的四個產婦生的都是女嬰,根本就沒有男孩,怎麼會抱錯,更談不上做手腳。我終於認命了,做DNA也就沒必要了。

後來經過調解,他賠了護士3.5萬元,這場事才算了結,他沒有被拘留。

那段時間,他心情一直很不好。我本來以為僅僅是生了女孩的原因。我想,現在的人對性別觀念已經很淡了,心情不好應該是暫時的,再說,如果真的結婚,以後再生個男孩,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以後,他斷斷續續來我這裡,忽冷忽熱。聽說這是所有男人的通病,一般結婚或同居兩年後,男人就沒有了往日的激情,會冷淡了些,所以,我並沒有太放在心上,也沒有跟他計較。

1996年12月的一個星期天,我想給家裡寫封信,告訴家裡人說我春節不回家。因為好久沒有寫字,字跡很難看,我便去公司,想用電腦寫信。因為公司距離我住的地方很近,走路大約只有15分鐘,而且我一直有公司的鑰匙。

我到公司門口,發現門是開著的。當我警惕地走進去時,大廳裡有一個女人帶著一個10多歲的女孩。我知道他有老婆,但他一直說他沒有孩子,所以我想這應該不是他老婆,便問她:「你是誰?」

這女人也問我:「你是誰?」正當我猶豫時,那位小女孩突然對著裡面的辦公室叫:「爸爸,有人找你。」

我馬上反應過來,假裝說:「對不起,我走錯辦公室了,我是找樓上的,走錯一層了。」

他還沒走出來的時候,我已經溜出大門口了。

我想,他騙我沒有小孩,肯定是要我為他生兒子,因為這樣才給我一線結婚的希望。難道他把我當成生育的工具?

本來,我不急著跟他結婚,這下,我故意試探他,要他趕快離婚,跟我結婚。他不同意,說等有了兒子再說。他也承認那小女孩是他的女兒,當時因為想要個兒子想瘋了,才跟我撒謊,他說這是善意的謊言,希望我理解。

以前,因為自己對上海不熟悉而委身於他,後來因為抱著一線希望,繼續做他的情人。現在,我知道,遲早會沒有結果的,我開始為自己想退路。

我告訴他,與其租房子不如去供一套。他答應了,後來他在浦東給我供了一套小戶型房,只有55平方米。我又說要給我們母女買保險,向他要了9萬現金。

2000年,我把小孩送到湖南老家,讓我媽帶。我媽一直認為我是正式結婚的,總是問怎麼不帶他回老家走走。我總是說他太忙,以後會來的。

我給了我媽5萬元,自己留下了4萬元,然後找了個工作,在房地產中介公司做文員,一直做到現在。

我已經對他不再抱希望了,本來我也不是很愛他,所以,現在他不來看我的時候,我也不想他,也不給他打電話。他有時一個月才來看我一次。

我其實還不能完全離開他,因為我的房子還得由他來供。也許我以後會突然離開他,把房子賣掉,自己找個地方躲藏起來,或者找個經濟還可以的男人嫁掉,但不可能很快,起碼要七八年後吧,我的房子是辦了10年按揭的,再過七八年才能供完。

潘艷梅不喜歡喝咖啡,她讓服務員給她一杯橙汁。吸了兩口後,搖了搖頭,沒有出聲。

我問:怎麼搖頭呢?她說,早知道,不來上海了。其實在老家的日子最好過,在那邊上班雖然沒有多少錢,但很悠閒。現在的日子過得很沒底,好像在空中走鋼絲繩,雖然有保險帶,不會摔死,但一不小心,也可能就沒有往日的風景了,一切都得從頭開始。被人養著的感覺並不舒服。有能力,誰不想自己養活自己呀?誰不想去施捨別人呀?誰願意被人施捨呀?

潘艷梅確實很看得透人生,但在實際生活中,不一定能做得跟說的那麼理智。

有調查顯示,年輕女人喜歡成熟男人,多是被成熟男人的經歷、學識和財富吸引。年輕女人通常有一種理想化的擇偶標準,那就是喜歡追求「完美」或者「富有」的異性,認為有「富」即能「貴」,這是很不現實也很盲目的。而年齡大的男人,則喜歡追求年輕女人,他們想從她們身上找到年輕和活力的感覺。所以,雙方常常因為有各自的目的而掛上了鉤。

年輕女人要過正常的婚姻生活,就必須衡量自身的條件,把握好個人感情。男人要過正常的婚姻生活,也必須面對現實。有陰暗目的的愛,不可能平靜而長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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