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魔羯說懂你

A

所有人都在為工作奔波的時候，殷濤已經開始實習了。一出寧波站，南方特有的涼風夾雜著海水的味道撲面而來。這個城市以她獨特的方式歡迎著遠道而來的客人。

南方的夜晚來得早。吃過晚飯回到公寓大樓，天已黑了。公寓附近的幾盞磨砂壁燈將整個公寓大樓籠出一種靜謐的韻味。幾個女孩子站在草坪上聊天。一隻白色的胖乎乎的小狗在草地上撒歡兒。

安頓下來之後，殷濤和同來的女孩小媛躺在床上聊天。不知道明天將要面對什麼樣的生活。

B

接下來三天，公司安排培訓。培訓地點在公司會議室，古色古香，很氣派。

“殷濤。”公司人事部部長汪泳拿著名單點名。

殷濤晃晃悠悠站起來。

“啊？是個女的？”汪泳表現出誇張的疑惑。同來的十幾個人頓時哈哈大笑。

殷濤小聲嘟囔，這麼老土啊？什麼年代了，名字還分男女？

“名單上是男的。可能搞錯了，不過確實像個男孩名字。”他看著名單笑呵呵地自言自語，“魔羯座。嗯，很好。古先生是台灣人，很講究星座。魔羯座的人在公司可是會重用的哦。比如說本部長我，就是魔羯被委以重任的絕好例證。”本文來自戀愛感悟

殷濤不以為然地撇嘴對小媛說，怎麼這樣老土啊？現在還迷信這個。

接下來的兩天都是在會議室度過。各部門主管輪番來上課。公司歷史，生產至銷售的一系列環節，以及業務、客戶。雖然殷濤由始至終呵欠連連，然而主管們還是記住了這個透著機靈氣的小姑娘。

C

終於正式上崗實習了。殷濤被分到了業務部。汪泳帶殷濤去見業務部主管施晶晶。

“Lisa，她是剛來的實習生。殷濤。”汪泳對施晶晶說。

施晶晶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面，上下打量了殷濤一下，然後對一個男孩說，“Eric，以後你帶她。”

和Eric混熟了，知道了很多培訓時所沒有聽到的內幕消息。殷濤的頂頭上司施晶晶，乃是公司四大才女中最受台灣老闆喜歡的。據說是老闆的乾女兒。

殷濤一向大兒化之，不喜歡條條框框的約束。甚至走路都歪歪斜斜不走直線。偏偏施晶晶是個很苛刻的人。所以在才女眼皮底下做事著實讓殷濤極為鬱悶。

“殷濤，辦公桌要保持整潔！”

“上班的時候記得穿工作服，帶工作牌！是來上班還是來服裝秀？”施晶晶對新來的打擊起來卻一點不心慈手軟。

這麼老土啊，上班還規定別人怎麼穿？殷濤在心裡忿忿然。

相比之下，小媛可幸運多了。她在人事部。人事部的清閒和汪泳的好脾氣都是出了名的。小媛每天都來等殷濤一起下班吃飯。每次下班打卡的時候碰見汪泳，他總是笑瞇瞇的。

“小媛，週末部裡的聚餐可要來哦！還有殷濤，也一起來！”

殷濤看著汪泳大步流星走出公司的背影，歪著腦袋，兩隻眼睛滴溜溜亂轉，小媛，你們上司看起來不錯哦！

D

聚餐是在公司附近的“湘香”。

如果說業務部更像一個公司部門的話，那麼人事部更多的像一個氣氛融洽的俱樂部。十幾個人在一起嬉笑怒罵，殷濤有種參加同學生日party的恍惚。

汪泳穿著一件深藍色雞心領的毛衣。露出潔白的襯衣領子。很有些鄰家大哥的味道。殷濤坐在汪泳旁邊。看著玻璃杯裡啤酒的泡沫慢慢散去。這種場合她一般比較低調。

“殷濤怎麼不說話了？沒喝多少酒吧？”人事部有人笑著打趣。

突然成為眾目焦點，殷濤漲紅了臉卻不知說什麼好。

“小丫頭耍酷呢！”汪泳站起身給幾個人遞香煙，順手抽出一根，“殷濤，你也來一根？”

“這麼老土啊？這年代誰還抽白沙啊？”殷濤撇撇嘴。同事們都笑。

汪泳也呵呵地笑著坐下。殷濤拿起酒杯，古怪精靈地對汪泳說：“部長，為您早日告別白沙時代，乾杯！”

E

從“湘香”出來時間還早，有人提議去唱歌。很多人響應。小媛不勝酒力，暈暈乎乎地直說想吐。汪泳擔負了護送二位美女回寢室的重任。

三個人邊走邊聊。夜晚的涼風吹著，小媛的酒勁很快過去。

“怪不得人家都說南方出美女呢！這裡氣候濕潤，本來就很有利於保養嘛！”殷濤有感而發。

“就是啊，帶來的護手霜都用不上。”小媛接口道，“這裡的女孩子可真是幸福。”

汪泳哈哈大笑：“幸福？刮颱風的時候你就知道什麼叫幸福了！有一年，刮了十二級颱風。開發區有家公司第二天一早發現公司的大門不見了。趕緊派人出去找埃後來，在附近農田里發現了躺在那裡的大鐵門。”

啊？！那以後刮颱風豈不是只能躲在屋子裡了？殷濤大概擔心把她也刮上了天。

“這個嘛，你這樣的，出來大概沒什麼問題吧？”汪泳瞇起眼睛。

汪泳！殷濤揮舞著拳頭追上去，我還沒那麼肥呢！

F

週末。電腦室。

殷濤眼睛盯著屏幕上一行行跳出來的數據，嘴裡咬著根中性筆。

“關於整頓庫存管理的計劃書。”汪泳神不知鬼不覺地站在背後。

“哎呀，死汪泳！想嚇死我呀？走路怎麼沒聲呢？”

“走路沒聲那是大灰狼！”

“部長，你怎麼眼冒綠光啊？”

從公司出來，昏黃的街燈透著寒意。殷濤穿著汪泳那件深藍色的毛衣。有些寬鬆，帶著淡淡煙草味的溫暖。

汪泳說，殷濤你在想事情呀？

我喜歡這件毛衣的主人。殷濤對自己說。

G

拿到薪水這天殷濤把計劃書交給了施晶晶。臨走的時候，施晶晶對殷濤說，不要和人事部的人走得太近！殷濤知道Lisa一直喜歡汪泳。

不過殷濤是懂得如何愛自己的女孩子。明白在激烈之後給自己留一份淡然和平緩。

過於激烈的東西，總是容易夭折。

殷濤和小媛去逛街。她們逛了天一廣場，逛了城隍廟，還看了水幕電影。走在寧波最熱鬧的商業繁華街上，小媛說，本來有個人也要來，他說他考到了導遊證。

殷濤正在看街邊賣的小玩意，隨口問，誰呀。

就是那個在汪洋大海裡游泳的人啊！

殷濤有那麼幾秒鐘的大腦短路。然後不由分說拉起小媛，走，去商場買衣服！成天穿那身藍制服，都快成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了！我現在對顏色都沒感覺了！

春天的陽光很好地照著。殷濤揚起臉迎著陽光，直到眼睛終於濕潤。

H

畢業後殷濤在上海工作了。下班後她常常站在公司三十層的窗口向外望，遠處的東方明珠在夜空裡閃著紅色的光。很多人和她一樣，在城市的夾縫裡營營役役。她總會想起寧波，想起那個在汪洋大海裡游泳的人。

魔羯座的人彼此瞭解。他一直記得汪泳說過的這句話。

只是，他不瞭解，魔羯座的她崇尚自由。並且永遠不會為任何條條框框所束縛。

她還記得實習期滿要回學校做畢業設計時他們之間的對話。

那份計劃書已經得到老闆批示，著手實施了。只是計劃書署的名字是Lisa.你會和公司簽約嗎？汪泳問。

殷濤仍然笑得古怪精靈，你不是人事部長嘛，算得上閱人無數啦。你認為呢？

汪泳不再說話。殷濤也低頭收拾東西。

他送給她一條精緻的魔羯星座的手鏈，說，我一直認為，只有魔羯才懂得魔羯。

她說，我聽不明白。

他說，你聽得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