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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雪琳 搜狐女人頻道
九九年,對於我來說是極為慘痛的一年。二月底母親病逝,相隔不到四個月,姐夫又因車禍從內蒙到瀋陽到鞍山一路急救車奔馳而過,送到ICU病房搶救最終成為一個植物人。接二連三的災難,讓我痛不欲生,每日以淚洗面,前面的頭髮白了一多半。
當時我剛被一個朋友介紹到一家著名的電腦公司工作。因為初去,很多業務我都不熟,而每個人都忙,都沒有時間理我,即或有時間也不太願意教我,我顯得格格不入落落寡歡。只有那個可愛的即將做媽媽的主管還不錯,經常告訴我一些東西,偶爾和我聊聊。讓我在一個冷漠的氛圍裡多少有些溫暖的感覺
我所在的部門是全公司最忙的,每天都要加班到很晚。雖然可以從公司多領些餐票在公司的樓下就把晚餐解決了,可我總不好意思,怕多佔公司的便宜,就回家吃。那時我住北京的通州,而公司在海澱,來回路上開車就要用上將近四個小時。每次晚上最早到家也要八九點鐘,菜沒的買不說,即使有的買或者冰箱裡有存貨也懶得做,因為第二天恨不得一大早就得起床去趕著上班,所以我很長一段時間不吃晚餐,餓了頂多用麵包或牛奶充飢一下了事。
剛開始去那家電腦公司上班是在寒冷的冬季,每天早上不到六點鐘就出門。樓道裡黑黑的,我膽小,便硬著頭皮下樓,嘴裡小聲哼哼給自己壯膽,還好我是住三樓,不然我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下樓著車,我就縮在駕駛室裡瑟瑟發抖。望著黑壓壓的小區還在夜幕的籠罩下沉沉的睡著,我的心發冷發寒,一絲溫暖都沒有。
那時候我在公司開車有名的火。一個同事一次驚訝的對我說:天啊,你車開的怎麼那麼快?!我笑笑,什麼也沒說。其實,他不知道,對於我來說,車開的快不可怕,可怕的是有時候晚上回家在三環路上,我都不知道怎麼開過去的,我不知道怎麼過的北太平莊科技館,甚至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開過三元橋到了燕莎。我經常淚留滿面,情不自禁地想我天上的媽媽,想最愛我的媽媽。也許媽媽就在我的頭上慈祥的看著我想著我。我忍不住透過擋風玻璃抬頭往天上看,幻覺中有媽媽的存在。有時候情緒太過激動,我就把車停在路邊,痛痛快快大哭一場,發洩完畢再走。那種恍恍忽忽的日子持續了很久,直到我從那家公司出來,直到姐夫出車禍,我把車賣掉才好起來。
有時候我覺得人真是一種彈性極強的動物。你以為你活不下去了,你以為你挺不住了,其實只要咬咬牙,再堅持堅持,痛苦就會過去。母親病逝前,我曾經經受過很多的磨難。有些東西,比如愛的消失、愛的背叛我能坦然接受,你不可能要求一種東西永恆不變自始至終如你期望的那樣得到,但僅僅因為分手的另一方的某些問題就在工作中被豬連狗帶受到不公平待遇讓我很痛苦很憤怒很委屈,甚至想到過以死相爭。我一直以為我生命的這根弦的承受能力會在母親飄然而逝的那天達到極限,嘎然而止,而事實沒有,我還是挺了過來。是遠在天堂已然消逝但依然感念的母愛,是相隔八百公里依然殷殷惦念的父愛,是哥哥姐姐遠方的牽掛及血濃於水的手足情,讓我越過重重困難,一步步走到今天。
我是家中的幼女,因為最小也最被嬌慣。小的時候爸爸因為工作辛苦經常可以吃到媽媽給他專門做的小灶。爸爸無論多愛無論什麼時候都會給我留下一口,有時候是半碗雞蛋羹,有時候是半碟花生米,而哥哥和其他姐姐從來沒份。媽媽嘴不太會說,從來不女兒長女兒短的把女兒掛在嘴邊,但我知道她愛我們。在廈門讀大學的時候,每一次放寒假回家,都有幾十斤的紅薯堆在家裡,媽媽知道我喜歡就拚命的買,生怕我吃不夠!家裡條件其實並不是很好,剛供完哥哥讀研究生就供我讀大學,手頭也沒有多寬裕,但爸爸媽媽寧可自己節省也決不肯虧待我。與同寢室其它女孩相比,我的家裡條件不是最好的,但我每月的生活費是最多的。除了爸媽,上班的姐姐嫂子也會給我很多錢。二姐雲有一年失業在家,僅靠二姐夫一個人的工資維持三口之家的生活,可她楞從牙縫裡節省了一百元郵給我。從郵局拿到錢的那一刻,我淚流如注!
我們家沒有多富裕,卻溫暖祥和、團結友愛。大姐蘭善良,也命最苦。所有認識她的人沒有不佩服不敬重她的,伺候癱瘓在床的婆婆七年,端屎端尿,餵飯洗衣,沒有任何怨言。上過報紙上過電視,公認的大好人。可大好人不一定有大好命,婆婆剛伺候走,孩子剛剛大,該享幾天福了,姐夫又成了植物人,床上吃床上拉,得一個人整天在家裡侍侯著。我們心疼大姐,能做的盡量做,但又能減輕大姐多少負擔呢?沒有一家人的努力,我真不知道姐夫會否活下來,姐姐又能否挺住?在那段陰暗籠罩的日子,家裡的每一個人都白了頭髮,瘦了許多,是互相的安慰彼此的扶持無私的付出我們才走出那段陰翳時光。
姐夫出事時和媽媽走時一樣,家人都不肯告訴我。他們擔心我一個人在北京承受不住就對我封鎖了所有消息,敏感的我還是察覺了。媽媽走之前的前兩天,也就是正月十三我才從家返回北京。我走的時候媽媽其實已經不行了,但我不明白也不懂,即使我明白我懂我也會毫不猶豫的從家走,因為我對親眼見到媽媽的死充滿了恐懼和害怕。我寧願不送她,不看她最後一眼,我就可以繼續欺騙自己她還活著,她還會在夜裡十二點我快要下火車到家的時候,不顧爸爸的反對,用血栓沒有壓迫壞的左腿拖著右腿去陽台等我,我真的寧願這樣欺騙自己,寧願做一個不孝的女兒,因為我真的不能失去她!
寫到這裡我已經有點寫不下去了,雖然母親離開我有四年多了,可是不能提起她,每一次提起我都會有一種幻覺,她正在天上看我,然後忍不住淚流滿面。沒有媽媽的日子是姐姐們用另一種愛安撫我關心我。每一次回家老實厚道的三姐芝就用不大的手握著我,傳遞給我無限的愛和溫暖。媽媽病的時候,三姐盡孝最多,床前床後的忙,沒有一絲一毫的怨言,沒有一絲一毫的攀比,就是默默的做,很少言語。在我最痛苦最傷心的日子裡,是我的姐姐們一路陪我熬過來,用她們無私無畏的愛,細膩細緻的柔情,為我遮風擋雨,撐起一片藍天淨土。
從SARS肆虐開始,直到現在趨於平靜,也是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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