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色：逛菜市的男人

一般說來，那些慢吞吞買菜的男人大都一臉的生活感，一身的柴火味。

一直以為，菜市是俺們女人的戰場，尤其是早晨六七點這個黃金時段裡，菜市人流如潮前推後湧，腳尖尖踢腳後跟腳後跟踩腳背背。而俺們這支由中老青婦女組成的生力軍，總能見縫插針搶佔最佳方位，橫掃各大肉案狂搶新鮮蔬菜，大包小攬腳底生風，呼嘯而來滿載而歸，所過之處唯余七零八落的蔫瓜敗葉。女人的強勢，到了菜市才發揮得淋漓盡致。

菜市裡不儘是女人，也有男人。在社會上，男人處於絕對的優勢。若說女人是半邊天，那麼男人就是整塊天，無論擇業還是擇偶，一句話，男士優先。不過再橫的男人到了菜市，嘿嘿！一邊涼快去吧！面對氣勢洶洶的婦女軍團，男人通常是被擠對的對象。

當婦女與婦女在某個菜攤子上碰頭的時候，一般都能遵循和平共處的原則互不干涉，偶爾還能騰出嘴來嘮「這豆角不錯那黃瓜也新嫩」，鼓勵對方多買，甚至同仇敵愾臨時組成砍價搭子一唱一和砍到全場最低價。那麼女人與男人狹路相逢了會怎樣？會不會產生「美麗的遇見」並優雅出最佳風度呢？如果都俗，俗成個男女混雙也成啊！

運氣好的是，今天俺在菜市恰好親眼目睹了這一幕。

當時一輛裝滿大白菜的貨車被包括俺在內的八個人作包抄圍攻，七女一男。俺正在付鈔的時候看見一中年婦女和那個唯一的中年男人同時撲向相同的目標。俺心頭「咯登」一下，忽然想起俺好像從來沒有在哪本書哪場電影中看過，男女的一見鍾情會是在兩人同時抓住一棵大白菜時四目相望撞出的火花。於是乎，別提「美麗的遇見」和男女混雙了，光兩人你瞪我我瞪你，目光與目光短兵相接，早就火花亂濺了。只見那女人用眼睛惡狠狠地威脅：「你敢搶俺的大白菜嗎？」然後殺氣騰騰地直逼過去。不知是男人被唬住了還是男人大都有「好男不與女鬥」的寬闊胸襟，手忽地一鬆，女人嗖地一把奪過，「遇見」在短短五秒內結束，完全是一場聽不到炮火聲的暗戰。結果該婦女拿到戰利品後翻來覆去看了半天，硬把一棵好好的大白菜找出點毛病來，順手一撇扔到男人那邊去了，就這麼牛氣。男人呢，憋屈著臉隨便找一棵稱好付錢趕緊溜掉，惹不起躲得起。

看來男人打到菜市去打江山，只有全軍覆沒的份兒。不過仍有一些不怕死的男人，前赴後繼趕往菜場，從一堆堆強悍的婦女手中搶奪糧草。俺發現，逛菜市的男人裡頭小青年比較少，偶爾有學生模樣的，通常不會順攤子逛，買好就撤。一般說來，那些慢吞吞買菜的男人大都一臉的生活感，一身的柴火味。他們脾氣好，語言不多，能夠耐心地排隊不與人爭搶，也不挑剔；他們要面子，也講風度，絕對不會大聲討價還價；他們還細緻，做事有條理，知道買什麼菜用什麼料，更知道妻子孩子的口味並以此為標準搭配每天的菜。

他們衣著普通，相貌大眾，行色匆匆。他們也許沒有更大的本領更高的理想做事立業，但是他們對家庭盡心盡責，能夠把掙來的每一分錢精打細算花在家用上。他們熱愛家人，知冷疼熱，他們最大的人生願望就是妻兒幸福，日子穩定，家庭美滿。他們很知足。

他們不僅僅是男人，還有更重要的身份那就是，丈夫和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