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誤會

文/雍穆貝勒

冬天又近，下午下班走在路上，天下起雨。這個城市，淅瀝在車輪和行人的腳步裡。寒起來，孤起來，小區樓裡的萬家燈火，在身後閃爍。眨眨眼，一年流轉。是朋友，是愛人，是陌路，是擦肩，都漸漸模糊面容。總是不斷地遺忘，總是不斷地發生然後記起。一張臉，即使轉瞬出現在眼底，紅塵都需要二十年才能徹底忘記。這其中，有多少可能，有多少曖昧。當回頭，是一場奇遇，還是一場美麗的誤會。都不重要，轉轉身，一切都在背後，那麼不經意，就能告別。

漸漸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上班下班，吃快送的盒飯，自己洗換下的衣服，然後晾到租房的陽台上去。搬一把椅子，坐著看水滴滴答答地落下來。日子簡簡單單，一天一天，在靜靜的耳畔悄悄掠過，在默默的手指間流過。週末的時候，自己和自己去看一場電影，黑黑的劇院裡，四下散落對對情侶。於他們，電影是多餘。於電影，他們是多餘。只有我，細細從頭看到尾。感動的時候，會寫短短的評論。文字，仍然是我最大的安慰。很多個夜裡，我喜歡坐到窗前，聽窗外的寒風，發出肆虐的聲音在窗前耀武揚威。

這個時候，我會感到，有一個家，即使四壁空空，其實，已經夠了。那種溫暖，與燈碧輝煌，無關。

很多時候，我常常會幻想到這樣一個畫面。傍晚的暮色裡，一棟居民樓的某個單元裡，兩個身影忙碌在廚房裡，一個洗菜一個做菜，窗台上會有一小小的調頻收音機，裡面有淡淡的純音樂。而窗外，夕陽漸沉，一片絢爛的晚霞。有鳥偶爾掠過。

我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會想到這樣的情景，也許，我很渴望家庭的溫暖。可是，我卻又那麼惶恐愛情。

聽鄭秀文的歌，美麗的誤會。第一句就讓我無可就藥地喜歡：那時候聽愛如潮水，想像著萬一我們不是一對，你和我誰會在深夜裡孤獨的買醉。

愛的時候，任何巧合都會認為是緣分。愛如潮水，洶湧地即使令人窒息卻覺得甜蜜。可以忍耐一切來自愛人的無理取鬧。然而，一旦不愛，會說，簡單地愛，瀟灑的分。決絕地抽身，對方一切的妥協與挽留，一切地付出，都只會覺得累，覺得是累贅。

我記得自己的經歷，我記得曾經的心碎。我在午夜裡買醉，看濃黑的夜一點一點著上黎明的外衣。我在淚水裡尋找往事的路，卻辯不出如何追回記憶的任何線索。那些為愛展轉的歲月，那些為愛憔悴的時光，定格在一張張照片短暫的瞬間。下一刻，就揮手，消失在彼此的生命裡。

總是希冀著，總是畏縮著。愛與不愛，愛與不能愛，愛與不想愛……愛之種種，太難太難。或許，不去愛，才不傷。

有雲，近鄉情怯。其實，近情情更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