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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通電話後,她猶豫了一下說:我曾經是一個按摩女,然後就不作聲了。我想,她可能需要時間平靜心情,整理思緒,就默默地等她再度開口。她終於又開口說話了,聲音沉沉的,像陷入到對過去的回憶中:像我們這樣的女孩,日子總是晨昏顛倒的,每天除了在店堂上鍾(班),就是在寢室裡睡覺。雖然不聾不瞎,卻很少有閒心觀察窗外的世界。
今年冬季我有閒心看了,卻又有無所適從的感覺。
去年冬季我成了按摩女
我出生在湖北偏遠的農村,上有姐下有弟,為供我和弟弟讀書,姐姐早就去漢口打工了。前年春節,姐姐帶5000塊錢回家,全家過了個好年。當時我16歲,讀完初中就沒再讀書,在家也沒有事做,便央求姐姐帶我出去,於是元宵節後我們倆一起來到了漢口。
第一次到漢口,覺得漢口真是大,不光人多樓多,休閒娛樂城、美容按摩院更是多。姐姐這幾年就是幹這行,不過是純純粹粹的保健按摩,乾乾淨淨的。她這個圈子的小姐妹近的來自武漢郊區,遠的有湖南四川,但以省內各地居多。為避嫌,她把我介紹到一個新開業的小店「小天地」,從此我開始自己的按摩女生涯。
開始我覺得一切都很新鮮。第二周獨立工作開始,個中酸甜苦辣接著來了。首先作息時間晝夜顛倒人吃不消,是我始料不及的。我們店新開張,收費比業內行規稍低,一時間顧客絡繹不絕。我們幾十個小姐妹兩班倒,還是供不應求,只有上午可睡上三四個小時,從中午到傍晚到深夜到凌晨,除了吃飯上廁所,手不能停。一個月只有一天休息。不到半月,人就散了架,眼睛像大熊貓、手指像胡蘿蔔。雖說老闆包吃包住,但上崗後二八分成,我們只取兩成。在這樣的勞動強度下,一個月可賺1000多塊血汗錢。不過,我已經很滿足了,對農村出來的女孩,一年下來,這已是相當不菲的數字。
現在城裡人工作壓力大、夜生活多,我們這行市場不校中午開始陸續有人,夜幕降臨人滿為患,到了深夜基本上是消夜的、麻將散伙的和的士收班的。他們要麼滿身酒氣滔滔不絕,要麼死氣沉沉睡到天亮。偶爾也有調侃甚至調戲服務員的,不過只要不太過分,我們就不會翻臉,老闆也不管。顧客是上帝嘛。
從第一周開始學手藝,洪湖來的蓮蓮與我分在一組,我們倆朝夕相處、無話不說。我們這些干保健按摩的女孩憑手藝吃飯,大多姿色一般,我和蓮蓮在其中稍強一點。我們都是大房間同時作業,不少客人點我們上鐘,或跟我倆話多一點,不免讓曾經親密無間的姐妹與我們逐漸疏遠。雖說錯不在我們,但我們必須承受白眼。也許經歷感受相似吧,一來二去,我和蓮蓮就成了鐵姐們。
與專點我鐘的他店外約會
一天晚上,新來了一個穿著西裝卻透著鄉氣的年輕人,我剛剛下鍾下樓,碰到他就被他點上了鐘,喝口水的工夫都沒有。正氣不打一處來,卻發現他與其說是來按摩不如說是找人聊天消遣的。他問過我是哪裡人後,自稱與我是同鄉。過了一會兒,又說自己在合資企業打工爬到了部門經理收入不少,還說自己大學畢業不到三十尚未結婚,剛被武漢的女朋友拋棄……兩個鍾下來除了健談沒有輕浮舉動,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我一個山裡出來的小姑娘伢,從未談過朋友,正值情竇初開,不免想入非非了。次日上午滿腦子是他,沒有睡好,下午恍恍惚惚上了班,不想期待的目光頭一個就碰上了他,老闆說他已經等了半個小時,非點我不可。他連點了三個鐘,一下午都泡進去了,我卻絲毫不覺得累。他一直小聲與我說話,臨走時要請我吃晚飯,我以有違店規婉言謝絕。離開之前他給我一張名片,神神秘秘地叫我別張揚。
我從小到大沒見過世面,卻識字。那名片上的頭銜真是了不得,比他說的有過之無不及,使我滿懷崇敬,看了一遍又一遍。第三天他又來了,第一句就問為什麼不給他打電話。我說店裡沒電話,自己沒手機,沒法打電話。他立刻掏出一個小靈通塞給我,並借此握住我的手。我掙了一下沒掙脫,也就由他握著。這麼快就被一個陌生人征服並開始人生初戀,那份感覺到現在也說不清楚。
從此我們有了店外的約會和交往,儘管我可自由支配的時間少得可憐。老家沒電話,除了偶爾聯繫一下姐姐,我的小靈通完全就是他的專機。他找我一撥就通,我找他卻常常撥不通;除了花言巧語和一個300塊錢的小靈通,他沒在我身上花過額外的錢,當然鐘點錢除外。現在看來,他是一個十足的老手,當時我卻渾然不知。一個月後的休息日,我去他還算體面的屋子裡呆了24小時。也許是大半年的集體宿舍生活過得太憋悶,我徹底放鬆了自己,對他的所有要求來者不拒。當時我以為,雖然山裡姑娘最珍貴的東西就此失去了,但自己也被過濾廣告
瞬間得到了山裡姑娘不太容易得到的都市白領的心。
此後他在我小店的附近租了房子,叫我每天凌晨下班去他那裡,他早上8時去上班,我睡到中午去上班。這樣的日子又過了半年,我已經把那兒當成家了,他卻從不提出讓我換工作或在家做家務,似乎永遠這樣下去就好。他用不著再去店裡找我了。他也確實再也沒有去。
「常客」的老婆找我拚命
直到有一天,他在我即將下班之前出現在店裡,而且徑直點了蓮蓮的鐘。當時我驚得目瞪口呆,鬼使神差回到他住處,乾坐著等他回來,直到中午不見他的蹤影。那一天我破天荒請了病假,坐在屋裡直哭。晚上他回來了,若無其事的樣子,還說我們可以「永遠做朋友」……
我雖心裡捨不得他,骨子裡卻有股山裡妹子的倔強,不聲不響地就搬了出來,我沒帶任何行李,包括小靈通。老闆答應我搬回店裡住,我卻再也不肯和蓮蓮睡上下鋪了。其實蓮蓮也冤枉,她主動找我說話,我不理睬。幾次以後,她也不再理我了,一年多的「鐵姐們」就這樣散了。
我照舊上我的班,情緒卻是一落千丈。他偶爾還是來,先找我,我不理,他就找蓮蓮,蓮蓮也就上他的鐘。我明知這不是蓮蓮的錯,卻偏要賭氣,跟蓮蓮的一個常客套近乎。那個夜班挑土的士司機,三十來歲,每晚下了班後必來,但是週末除外,那是他陪老婆的時間。慢慢地,他被我「爭取」過來了,非我不點,還常常送我點兒小禮物。有時他對我動手動腳,我非但不惱,還和他嘻嘻哈哈。我借跟他打趣排遣對心中那個他的思念,他也總是躺到天亮才走。
相安無事的日子過了四個月,直到那天夜裡他老婆鬧上門。不知是她自己跟蹤來的還是有人戳拐陷害,她一到店裡就指名道姓叫我出來,把她男人和我罵得狗血噴頭,甚至要跟我拚命。我沒想到假戲做成了真,真是呼天天不應、喊地地不靈。在老闆的保護下,我暫時得以脫身,卻不得不另謀他就。我們的事在我們那一片已鬧得滿城風雨了,老闆對我說,你不走,店子就得關。
我還要不要回到老本行
去年下半年,我跟熟人去廣東參加傳銷培訓,本想賺大錢,結果賠了錢不說,還被人關了起來,連身份證和路費都被扣了。我冒死逃出魔窟,警察把我送回了武漢。正值隆冬臘月、風雨夾雪,我站在漢口街頭瑟瑟發抖,不得已找到姐姐,一起回新洲老家過了年。這次姐姐帶回了10000塊錢,而我卻身無分文。
我缺乏別的謀生技能,保健按摩是我最熟悉的行當,姐姐勸我再做回老本行,我卻還在猶豫著。轉眼間元宵節過完了,我和姐姐又回到了漢口,這個讓我欲哭無淚的地方。姐姐晚上和我住一起,白天去自己的店裡上班,我則打個傘在雨裡穿梭於幾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站站停停,舉步維艱,不知該進去問問還是該趕快離開。街邊老店傳出久違的孟庭葦的歌,冬季……來看雨,……街道冷清,往事卻擁擠……。我的臉上忽然濕濕的,不知是雨還是淚。文中人物均為化名
李青說情:定力
一個著名的攝影家解釋自己的慢性子怎麼能搶拍到那麼多精彩的瞬間,因為搶拍必須快,和他的慢性子似乎有矛盾。他說,有時為了搶拍一個好鏡頭,要長距離跟蹤拍攝對象。他能等待,長時間等待最佳的拍攝時機,而等待是需要定力的。因為有了慢的定力,才有了瞬間的形象的生命。
一個人不受外界誘惑影響,只做自己認定的事,我們就說這個人有定力。定力不是天生的,花花世界,燈紅酒綠,如果從來沒見識過,一旦進入,都會有一個目眩神迷的階段。只有經歷過,體驗了,才能把握住自己。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定力如同免疫力,得過病了,以後就不會再得同樣的病了。
一個山裡來的女孩子,純潔如一張白紙,碰到一個對自己有意思的人,難免不動凡心。等這張白紙塗上顏色,定形成為一幅圖畫,再要在畫紙上增添幾筆,就不會那麼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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