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絲不掛把他拽進浴室

(一)

12年前，17歲的我，因為家庭的原因，早早步入了打工的行列。1993年，19歲的我跟表哥一起來到濟南，在歷城區一家電子公司打工。

表哥在公司裡有個朋友叫蘇軍，第一眼看見他，我臉上有一種從未有過的火辣辣的感覺，心也怦怦亂跳起來。蘇軍比我大兩歲，很英俊，他熱情隨和，對人非常友好。因為他是表哥的朋友，我和他的接觸也很多。他對我很好，像哥哥一樣呵護我，一有時間就帶我到濟南各處去玩。我的快樂和憂傷都願意告訴他，慢慢地，我對蘇軍有了一種越來越強的依戀。後來，我終於肯定——我愛上了他。可是，我不敢跟他說，我害怕結果不是我希望的那樣，還是一如既往地做他的小妹妹。

一年後，當我得知公司要派他到南方培訓的時候，我終於忍不住，跑到他的寢室，撲到他懷裡就開始哭。他扶著我的肩膀問我出了什麼事。我一口氣把憋了許久的話說了出來：「我愛你，我不能讓你離開我！」

蘇軍看了我很久，好像不認識我似的，他讓我坐下，拿來紙巾幫我擦眼淚。沉默了許久才開口說：「明蘭，我也很喜歡你，但我必須向你說明，我對你的喜歡沒有超越友情的界限，從認識，我就把你當妹妹，我早就想跟你說清楚，可怕時機不成熟反而傷害了你……」我聽他說了半天，終於聽明白，他只是把我當妹妹喜歡，而不是愛。我又哭起來，問他為什麼。

(二)

他說：「我有女朋友，叫靜瑋，我很愛她，她也很愛我，我們相處得非常好。」我的眼淚更止不住了，任性地說：「你不辜負她，為什麼要辜負我？」蘇軍溫和地笑了，說：「她比你先到啊！再說，你這麼小，將來會有相親相愛的人陪你的。」我固執地說：「我誰也不愛，就愛你一個！」蘇軍溫和地看著我說：「你還小，還不明白真正的愛情是什麼。好好等待屬於你的那個人吧，我還是你的好哥哥。」

我的眼淚淌得更急了，連連搖頭：「不！我不要你做哥哥，我要你做我的丈夫！我要跟她競爭！」

蘇軍忽然嚴肅起來：「你不要犯傻了，那樣的結果你會更痛苦！」

我說我不管，扭頭就跑了。

蘇軍第二天就跟著公司的培訓小組一起去了南方。我依然一廂情願地愛著他，思念著他，盼他早日回來。

(三)

4個月後，蘇軍學習期滿，我到火車站去接他。我一眼就看到他從11號車門走下來，我喊著他的名字，不顧一切地撲過去。蘇軍看到我很高興，問我怎麼知道他回來，我說：「昨天我問你們經理了，他說你今天回來，所以我一大早就來接你，已經等了6個多小時了。」他笑笑表示感謝，然後請我吃午飯。那次午飯，我一直看著蘇軍，心裡充滿了甜蜜，一口飯都沒吃。蘇軍催我吃飯，我說：「秀色可餐嘛。」他笑著說：「傻丫頭，秀色指女人，我一個臭男人，餐什麼餐！」那個中午我是那麼的開心，當戀戀不捨地跟蘇軍告別回宿舍的時候，我問他：「你什麼時候有時間啊？」他只跟我揮了揮手，我沒明白什麼意思，也無心去弄明白，只感到愛情已經在身邊了。

可是我發現，蘇軍回到公司後總是躲著我，偶爾碰上，也是簡單地打聲招呼。我知道他在用這種方式向我說明我們之間的距離，可這種若即若離卻讓我對他更著迷。

一天，我向公司請假，說想回老家休息幾天，公司批准了。我就找到蘇軍，讓他送我回家，他說這幾天工作很忙，很為難的樣子。我用乞求的口氣說：「你就當送妹妹吧！」聽我這樣說，蘇軍沒再拒絕。

500多公里的路程，蘇軍不能當天返回濟南，在我的強烈挽留下，他只好在我家過夜。那天，父母去了姐姐家，哥哥也隨嫂子回娘家了，家裡只剩下我和蘇軍兩個人。我給他做了他愛吃的菜，他一邊吃一邊誇我的廚藝好，我說：「以後我給你做很多更好吃的菜。」他聽了，半天沒說話。

(四)

晚飯後，蘇軍洗漱完就邊看電視邊躺下了。我心裡很亂，洗澡時忘了拿毛巾，我讓蘇軍把毛巾遞給我。他猶豫了一會兒，站在門外給我遞來毛巾。我再也克制不住自己，一把拉住了他的手，他無防備地被我拉進衛生間，我一絲不掛地抱住他，低聲說：「你知道我有多愛你，你就這麼狠心啊……」

蘇軍慌亂而理智地推開我：「明蘭，別這樣！」我蠻橫地說：「我不管！我願意！」在我爭辯的時候，蘇軍用衣服把我裹住，攔腰抱起扔到臥室的床上，自己跑了出去。

那一夜，羞愧和心酸一起折磨著我，整夜都沒合眼。第二天早晨起來，蘇軍已經走了，桌上一張字條：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妹妹。我拿著紙條放聲大哭。

回到公司後，蘇軍對我依然像哥哥般照顧有加，在我家的那一幕好像沒有發生過，這讓我面對他的尷尬減少了許多。

一天，蘇軍請我到他家做客，說他會在站牌接我。在天橋區的一個小鎮下車時，蘇軍已等我多時了。我高興地對他開玩笑：「真希望從此走進你家就不回去了。」可他卻拉過身邊的一個女孩子對我說：「明蘭，我給你介紹，這是我女朋友靜瑋。」說著，又對身邊的女孩說：「這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明蘭妹妹。」這時我才注意到，蘇軍身邊站著一個長髮的漂亮女孩，她正微笑著向我伸出手，我下意識地拉了拉她的手，一時有些發蒙。

去蘇軍家的路上，我一直沉默著，說不清心裡是什麼滋味。他們一直在逗我笑，特別是靜瑋，可我不知道該給他們一個什麼表情。

(五)

蘇軍的家人對我的熱情招待，慢慢沖淡了我鬱悶的心情。熱情大方的靜瑋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當我們三人坐下聊天時，靜瑋不斷地給我拿糖、拿水果，我有點兒不知如何是好。一陣沉默後，靜瑋終於笑著對我說：「蘭妹妹，蘇軍都跟我說了，他希望我們能成為朋友，如果他選擇了你，我會真心祝福你們；他選擇了我，希望你能成為我們倆的好妹妹。」我低下頭沒有說話，靜瑋的大度有點讓我無地自容。沉默片刻，我終於抬起頭，對靜瑋展開一個笑臉：「姐姐，蘇軍的選擇沒有錯，我祝福你們……」

臨走的時候，蘇軍輕輕地抱了抱我，這是他給我的第一個擁抱，也是最後一個。

一個月後，我離開濟南，去了上海，在那裡度過了8年的異鄉生活，還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當我終於放棄了無愛的婚姻後，我又回到了濟南。我沒有去看望蘇軍和靜瑋，不知道在幸福之中的他們是否已經忘記了我，但是我一生都會記得，我這場寄錯地方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