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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他是在一次採訪活動中,他是接待方的一員。當地組織了一個接待會,我當時並沒有注意到他,後來在接待方負責人的介紹下,他才站起來,向大家致意。負責人笑著說,這位小伙子是我們這裡最帥氣而且最幽默的一個。
的確,那傢伙看起來的確很不錯,一米八多的個子,乾淨的外表,俊朗的外形。他給在座每一個人發了名片,之後按照主持人的要求開始簡單地闡述他的一些工作和經歷,也沒有什麼誇大的言詞,給人感覺挺平實的一個人,但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晚上,當地安排的接待晚宴,他也去了,入座的時候,我們恰巧坐在了一起。
飯局上氣氛熱烈,接待方很熱情,頻頻勸酒。而我天生不勝酒力,但接待方的負責人不依不饒,一定要勸我喝酒,我有些急了,堅決不喝,場面一時有點尷尬。這時候,坐在一邊的他出來打圓場,說:「這樣吧,主任喝一杯酒,你喝一杯水,實在不行了,我替你喝。」
這樣下來,才算是把這個場面圓過去了。吃完飯後,要補充採訪,我跟另外一個記者坐他的車回到了賓館。
接下來的採訪就比較隨意了,起初說的都是一些個人工作上的事情,跟白天會議上的拘謹與嚴肅的氣氛不同,慢慢地開始聊起了個人生活上的一些事情。這時候才知道,原來他還是單身,同女朋友相戀已經有11個年頭了,但是由於兩個人之間的各種問題,一直還沒有結婚。說起這些的時候,他的語氣依然平和,只是神情之間多了些落寞與苦楚。這樣漫長的愛情長跑,還能堅守不背棄對方,在今天實在不多見,令我們對他有些刮目相看。
第二天晚上,又有晚宴,還是昨天那些人。入席的時候,他主動邀請我坐到他旁邊,我很自然地就坐下了,滿滿一桌人裡,似乎跟他有種親近的感覺。這頓飯吃得其樂融融,沒人硬勸酒。
晚飯過後,大家興致很高,不知是誰提議,一群人殺向一家K廳。眾人紛紛獻唱,我安靜地坐在一邊,覺得有點累。這種熱鬧的場合常常讓我覺得更加落寞。他拎了兩瓶啤酒過來,遞給我一瓶,我沒怎麼猶豫就接了過來。原來不喝酒的我頻頻跟他碰杯,一瓶啤酒很快喝完了,頭有點發暈。
後來想想,其實當時心裡並沒有什麼,之所以沒有拒絕他,似乎是為了感謝那次晚飯時他給我解圍。不過也許是他看出了我當時的狀態,才來跟我喝酒,是迎合了我的心境吧。
K完歌之後,大家紛紛散去,幾個玩得比較好的年輕人還餘興未盡,開始商量逛當地的酒吧。已是子夜時分,一群人鑽進他的車子,我們一起出發,去找當地比較有特色的酒吧。他開的是一輛寶馬,有天窗,我在後排坐,覺得有點悶,就扶著他的靠背站起來,把頭鑽出天窗。下著零星的小雨,空氣有些涼,吹得很舒服。另外幾個同行的朋友說,下來吧,不要感冒了,我不肯下來。正開著車的他忽然伸手拽了一下我的衣角,柔聲說:下來吧,不要感冒了,乖埃
他忽然這麼叫我一聲,似乎有點玩笑的意味,可是他的語氣又那麼理所當然,沒有狎暱的成分,我乖乖地
坐回車子裡,大家都沒再做聲,車子裡靜得很。我的心跳有點加快,我甚至聽到了它通通的聲響。還是他打破了沉默,他跟車裡的其他人開玩笑地說,別看欣桐外表看起來很乖,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她其實是一個很野的女孩子。眾人都沒有說什麼,也許大家都感到氣氛有點不對?
這家酒吧氣氛火爆,一進門,震耳欲聾的音樂就闖進耳鼓,DJ在拚命地煽動氣氛,兩個穿著火辣的領舞的女孩子在台上隨著音樂勁爆地舞動。朋友們都眼睛發亮,好容易在角落裡找到個位置,先來了幾打啤酒,一人拎上一瓶直接抽起來。有幾個已經耐不住性子直接下到舞池,開始瘋狂地跳舞。酒吧的氣氛總是有點曖昧。再加上有一點點酒精的麻醉,空氣就更加的糾纏不清。
他就坐在我對面,眼睛在昏暗的光線裡閃閃發亮。我不看他,但我知道他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我。不知道是什麼原因,我心裡有點發慌,又有點冒險的感覺,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我大口大口地喝啤酒,想要趕走自己腦子裡莫名其妙的念頭。
換了一支柔和的音樂,舞池裡安靜下來。他起身邀請我跳舞,我想拒絕,卻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把手放在他的手裡。他的手臂環繞過來,我們離得很近。我能感覺到一個成熟男人的氣息在我周圍形成的氣流,漸漸地要把我淹沒,我試圖在被這種氣息淹沒之前逃開,我說我頭有點暈,我不想跳了,但他抓住我說,不行,你必須跟我跳舞,他的眼神裡是哀求的神色,而他的手臂很有力,不容抗拒。況且,他是一個年輕、帥氣而成熟的男人,我無法掙脫。
我們就這樣沉默地跳舞。舞曲結束,音樂又變得狂躁急促,我們依然沒有分開,舞池裡只有我們還保持著相擁而舞的姿勢,我們貼得越來越近,他的鼻尖碰到了我的臉頰,他的手掌托住我的腰,隔著厚厚的毛衣我能感覺到發燙的氣息。我低垂著眼簾,也能感覺到他灼灼的目光。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側臉望向舞池裡的人群。
酒意泛上來,眼睛有點睜不開了。不知道什麼時候音樂又換成了慢曲。我開始有點迷失自己,不知身在何處,今夕何夕。音樂特別慢,我的身體變得沉甸甸的,沒有舞步,只是在他的臂膀中搖晃,猶如搖籃。覺得很累,又很舒服。
凌晨兩點了,酒吧的人開始漸漸散去,第二天我們還要趕早班的飛機。於是,我們也必須離開了。
送我們回到賓館之後,他就離開了。洗漱了之後躺下,酒已醒了大半,這一整夜,卻再也無法入眠。一遍一遍地回憶這短短兩天發生的事情,每一個細節,他的每一個眼神,跟我說的每一句話,他的溫熱的手掌,不容置疑的眼神,當我想要掙脫時他突然發瘋似的將我拉入懷中緊緊抱住的那一刻,現在回想起來還是臉發燙。一個男人莫名其妙地對你和別人不一樣意味著什麼?我當然明白。
但是,一切都會結束,第二天一早我就要離開這個地方,或許將來也不會跟他再見。但也似乎正是這種不得再見的感覺,更讓人難以割捨,愈是不能愈是難捨罷?似乎突然之間,愛上了這個男人。
一想到也許從此再也不會跟他相見,鑽心的疼痛立刻佔據了我的心,也許這真是戀愛的感覺。它來得如此突然,如此莫名,令我無措。
剛回到鄭州的第二天,我就接到了他的電話。他說那天他一早就有公事,沒來得及送我們,電話裡也沒有說什麼,只是一些客氣的話,但似乎又跟一般的客套不同,隱含著什麼。那天酒後的失態,我們的相擁而舞,不知道他是否還記得?
接下來的幾天,每天晚上都會接到他的電話,總是很晚才打來,這讓我幾乎產生了一種期待,每天都要等到他的電話之後才安心地睡去。雖然電話裡我們並沒有說什麼,相隔如此遙遠,這種交流似乎令我們有種隔膜,那天晚上酒吧裡那麼貼近的交流,那樣的溫熱氣息已經不可能再有。後來,有一天,我給他發了一條短信:我怕將來會依賴上你,非要等到你的電話才能睡著。等了許 久,他沒有回短信。只是從那以後,他不再每天給我電話,除非有事,或者隔一段時間才會打來一個。
我開始整夜整夜地失眠,想起他,總是感覺到鑽心的疼痛,讓我難以承受。但我不打算將這種感覺告訴他,在我看來,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他有女朋友,而且相戀11年。而且我還清晰地記得他告訴我這件事時,臉上的落寞與苦楚。
在MSN上,我們每天會聊上幾句,但是我知道他很忙,所以盡可能地不去打擾他。有一天,他忽然告訴我,他和女朋友分手了。這讓我很意外,也很為他們惋惜,我問他:這麼久了為什麼要分手啊?他說,如果真的能夠在一起,也沒有必要11年了也不能結婚,即使捨不得又能怎麼樣!
那一段愛情長跑的結束給我帶來的不是可以取而代之的欣喜,我為他們惋惜。他臉上的痛楚已經分明表明了他的心跡。為什麼分手,我沒有問,也無需問。感情沒有為什麼,就像我的痛一樣莫名。他從來沒有在言語上表達過對我的好感,雖然那天的相擁熱度尚存,令我沉醉至今,但我仍然不打算將自己的感覺告訴他。我愛他,但與他無關,我沒有奢望從他那裡得到什麼,所以,也沒有必要告訴他我自己的事。
整整半年的時間,我一直努力讓自己的感情平穩下來,我希望即使將來能夠見他時,心情也已經平靜了,他只是我的一個好朋友而已。
欣桐講完這個故事,我才感覺出來《一個陌生女人的來信》那種感情也許的的確確存在。她告訴我說,我感謝他帶給我的這種感情,但是,我知道這種感情跟他並沒有太大的關係。所以,我不想將這種感情告訴他,也不想讓自己的感情受制於人,我要自己的感情是獨立而自由的。
欣桐已經平復了自己的感情,過著簡單而快樂的生活,她還是那個看上去有點乖、骨子裡有點野的女孩子。她說,所謂的自由,最根本的就是感情上的自由和思想上的自由,如果感情上和思想上不能完全自由獨立,那麼,就無法享有真正的自由。在這份幾乎要使她產生依賴的感情面前,因為不能把握住對方,她寧願保持矜持,就讓對方在無知無覺裡定格在自己的愛情故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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