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不能慣 越慣越混蛋

他入獄十年，我願意等

我和阿昆相識於同學聚會，他是朋友的朋友，遠遠看上去很帥氣的小伙子，笑瞇瞇的眼睛裡帶著種邪氣。那一刻，我被他吸引。

從許多人的聚會到兩個人的約會，我對他漸漸瞭解，阿昆家比我家還窮。那是在上世紀70年代，我一心盼望早日結婚，和他安穩地過點小日子，而他成天想的是亂世出英雄，在外面拉幫結派，打打殺殺。我勸他，他讓我別管，漸漸地，看到他身上的傷，眼裡的疲倦，我責備的語氣都變得溫柔。我想，他可能還沒有玩「醒」，我可以等。

我盼星星盼月亮，等來的卻是他入獄的消息，判了15年。周圍的人都勸我趁此機會和阿昆散了，我聽不進去，家人只得一邊罵我傻，一邊繼續張羅著給我相親。

我不是傻子，我只是想，要是我就這樣嫁人了，阿昆會很失望很傷心，他在裡面更沒有盼頭了，這不是把一個人給毀了嗎？

我鐵定了心等他。每次探監，都是我省吃儉用的錢做路費，牙縫裡省出的錢給他補營養。阿昆很努力地改造自己，獲得了五年的減刑。我們兩個雖苦猶甜。漫長的日子更有了盼頭。

那些年，我飽受別人異樣的眼光，沉浸在自己偉大純潔的愛情裡，無怨無悔。

他有外遇，竟說我不忠

阿昆出獄，已是1984年。我們都是三十好幾的人了，他很感激我十年如一日的付出，說一定會對我好。

那時我們倆一窮二白，他既沒工作也沒房子，前途未卜。可我心甘情願地嫁給了他。我想著，沒有工作是暫時的，只要他踏踏實實過日子，咬咬牙，一家人也能和睦地過。

37歲，我有了身孕。阿昆依然在家呆著。那是記憶裡阿昆眉開眼笑的一段日子，他成天把「我兒子」掛在嘴邊，我笑他要是女兒怎麼辦呢？他很不屑：我自己播的種，難道不知道是男是女？後來，我們找熟人做了B超，還真是兒子！這下，阿昆更得意了。

然而，忽有一日，一個男人拖著一個女人氣勢洶洶地衝到我家門口，門一打開，他們不由分說地亂砸東西，邊砸邊罵，女人站在旁邊只知道哭。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阿昆竟然在即將當父親之時，和有夫之婦混到一起！在我目瞪口呆之際，男人把阿昆拉到院子裡，痛打了一頓。男人的惡氣出了，牽著女人走了，我一聲不響地拿著掃帚打掃殘局。

耗盡十年青春等他出來，他竟然這麼做，怎能不叫我心灰意冷？

阿昆跪在我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淚請求我的原諒，他說我們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如果他再做對不起我的事，他就不是人……我只有再次原諒他，再次相信他。我想，和我等他的那十年比起來，生活中這小小的挫折，真的不算什麼，流了血，痛過了結了疤，也就好了。

緊接著，孩子出生，信誓旦旦的阿昆卻兩天沒有露面。他嫌我生的是個女兒，還和醫院扯皮，我明明是個兒子，怎麼變成了女兒？

阿昆不僅不認女兒，還懷疑女兒不是他的，竟說我和別的男人有染，成天在家裡大吵大鬧。阿昆疑心女兒不是他的骨肉，以此為由，對我施加了監控，有時工廠加班，回來晚點，他就鬧到我們單位去，最後每次加班要我們單位寫條子證實。幸好，我在廠裡口碑不錯，大家也清楚我的為人，都為我抱不平，世界上怎麼有這樣的男人？

「這不是他在乎我嗎？」這是自嘲，也是為他掩飾。我是個要強的女人，我不想讓別人看到我過得不好。

他不停犯渾，毫不愧疚

女兒四歲那年，阿昆得知親子鑒定可以證明血緣關係，便硬拉著我們去。我簡直懷疑他的良心被狗吃了。但不管怎樣，我也要還自己和女兒一個清白，我們去了。

鑒定結果當然是阿昆是女兒的爸爸，我以為從此天下太平了，沒想到，更大的傷害接踵而來。

一天，我幫阿昆洗衣服，在他的內褲上發現了膿，我懷疑他是不是得了什麼病？生下女兒後，我們夫妻關係日益轉淡，夫妻生活幾乎沒有，他會不會在外面找不三不四的女人？

我真不願往這上面想，可他到醫院檢查果然是性玻他說自己不是人，的確是去了不該去的地方。可過了不久，他又犯渾，他說那些地方開著就是給男人玩的，不去就枉為男人。他拿著我的血汗錢去尋歡作樂，竟然還振振有詞。

在這件事情上，阿昆漸漸對我不但一點愧意都沒有，反而變本加厲，他說在家裡那十年沒享受到的，他都要加倍地補償回來，他的靈魂已經扭曲變態。我又可憐、又同情、又厭惡、又後怕。

在我的屈辱和堅持中，女兒無聲無息地長大。阿昆對女兒態度粗暴，女兒考試成績稍有下降或者回家晚了一點，他不分青紅皂白就打女兒。為這，我和女兒經常抱頭痛哭。

女兒漸漸長大，她開始為我叫屈：爸爸對你這麼不好，你為什麼還對他好？我看著女兒的眼睛：再怎麼樣，他是你爸爸，有媽媽有爸爸，才是一個完整的家。

難道我只有養他的命？

生活的殘酷早把我的心磨得麻木了。我只剩下最後一個願望：讓女兒讀大學，脫離我們這種底層生活。

2001年，我退休在家，開始幫別人做家政。我很努力地做，一想到為了女兒，做得也很開心。我一家一家地做，自己的家，倒呆的少了。因為遠離了阿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開心。同時，看到別人家裡男人對女人的呵護，也難免會有些歎想。我這一生，還沒有嘗到男人的愛。我寧願呆在別人家裡，看著別人幸福的畫面。

我就這樣成為了「家政明星」，受到層層表彰。阿昆死皮賴臉地說，如果沒有我，你還能當明星？你的成功裡，也有我的功勞埃女兒抱著我哭，她說，哪有你這麼苕的媽媽啊！

2005年，女兒很開心地告訴我一個好消息??她考上了空姐！望著十七歲的女兒，我的心頭一緊??你不考大學了嗎？阿昆卻很高興，覺得他從此養老有望了。

生活好不容易展露了生機，房子又面臨拆遷。下一步，住哪裡都成問題。看到我做事的時候暗自垂淚，一個熱心的僱主關切地問我怎麼了？得知我的難處，她慷慨提出把一處客房給我住，條件只有一個，阿昆不能一起住，你這麼能幹的女人，怎麼嫁了他這種男人？

這些年，我也向阿昆提出過離婚，年輕的時候他說要鬧到我單位去，現在他又威脅說要到女兒單位鬧。我是個好面子的人，拿他沒辦法，只有忍。

老房子拆了，我搬到一處高尚住宅，阿昆租了一處房子，租金當然是我給的，另一家僱主知道我的處境，幫阿昆介紹了一份工作，月薪兩千。他歡天喜地地去了，這是他第一個體面像樣的工作。可沒過多久，女兒從他的手機裡發現了曖昧的短信??他自以為發達了，便理直氣壯地去招惹女人。

這一次，我的心徹底成灰。我自認只有養著他的命，不想他在外面繼續丟人現眼。

我頂著太陽騎車去做家政，路過他租住的小屋，依然會忍不住看看他，他吹著電扇，睡得正香。有時，他過來找我要錢，我們為一些小事爭吵起來，他罵我摔門而去，幾天沒有消息，我擔心他出意外，還會忍不住給他打電話，讓他過來吃飯……

我這算什麼呢？真的是生得賤，只有養他的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