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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巴上坐得好好的,他突然把腦袋探出窗外,看掠去的什麼,她跟著回頭,只瞥見寶藍色的一陣風。夫妻兩人沉默著打開家門時,她突兀地冒出一句:「想車了吧?」他一愣,笑著搖頭,嘴上卻說:「不敢想,咱們馬上就要買房,哪有那麼多錢。」說完後,他走進廚房,開始洗菜,而她,則走進臥室去。沒顧上換衣服,她就把櫃子打開,抽出幾張存折來仔細地算,又仔細地想,默坐良久後,她感覺自己很毅然地起身,朝廚房的油煙中走去。
「我算了算,咱們的錢夠買一部車。
」她說。他在油煙中劇烈地嗆著,又是擺手又是搖頭說:「不行,咱們住的房子太小了,而且你還懷著寶寶。」說完,他用手輕撫她微隆的肚子,有一陣暖流透過他的指尖,一直蔓延到她全身。她很衝動地說:「新房要裝修,到時候寶寶剛出生,怕污染,就買車吧。」
計劃買車的那段時間,他更愛她了,時常把她摟在懷裡看車展圖片,她也堅信了自己的決定,沒錯的,這麼好的男人,值得為他犧牲,他快樂,她也就快樂了。車的顏色是她挑的,寶藍色,車很氣派。她坐在副駕上,摸著肚子說:「寶寶,你還沒出生,就能坐爸爸的車了,到時候,爸爸送你上幼兒園,送媽媽上班,多好。」他沒說話,只是驕傲地開車。然而,生活有了微妙的變化,他的精力有限,又參加了車迷俱樂部,陪她的時間漸少。開始,她還坐他的車上下班。聽他嘮叨過油費昂貴後,她就改成步行;參加車迷俱樂部每月要交兩百塊,她想了想,又把自己的美容卡給退了。寶寶出生那天,一家人候在產房前,獨缺了他。他打電話說:「車塞了兩公里,根本動不了。」她給寶寶換尿布的時候,他在外面修車。有一次她終於惱了,守在打吊瓶的寶寶旁質問他為何不來,他氣急敗壞地喊:「我有什麼辦法,我要給車換保險槓。」還有一次,他們激烈地爭吵後,她照例丟給他一隻枕頭,讓他去睡沙發,可第二天醒來,她發現他是睡在車裡,她的心,猛地就寒了。
孩子兩歲的時候,他們離了婚,他要了車,她要了孩子和老房子。有時,她站在窗前,會看見他坐在車裡在樓下守候,可她已沒了感動。她覺得,愛一個人就給他想要的,這沒錯,可退得沒有底線的話,那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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