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糖人兒

召召嗜糖，那是缸缸的。聽阿姨說，小時候，喝大米粥，他也要往粥裡放幾勺糖。和我在一起，他的習慣也未曾稍加收斂，口香糖，酸奶糖，巧克力糖，應有盡有，四季不斷。直接的後果，毀了一口牙齒。

當然，沒有蟲牙，只是歪七歪八的，顏色黃暗。如果非讓我挑出召召的一種不足，就是這口難看的牙了。形狀不好，偏又愛磕瓜籽，又磕出一個小豁口，真是雪上加霜了。

幾年前，提議召召去烤瓷。雖然很貴，但為了美化召召，咬牙還是決定放血。召召去了，咨詢一下醫師，建議牙齒沒病，還是不要烤瓷為好，因為，那要以毀壞自己的牙齒為代價。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

別說，幸好當時沒有烤瓷，如果烤了，看慣了他的一口丑牙的我，還真會不習慣了。他壞壞的樣子，就該配上一口這樣的牙齒。另外，我的一口又白又齊的皓齒，也是我可以向他炫耀的砝碼。

人生，難得有幾個嗜好，只要不是太離譜，召召願意吃糖，我也不太攔著他。車裡的杯座上，常年放著不同的兩盒糖，家裡的床頭，還是放著糖。

“你不怕得糖尿病？”我問他。

“不怕，我吃了這麼多年體檢都沒問題，糖尿病主要是遺傳的，我們家沒有得這個病的根兒。”

晚上，臨睡了，召召拿起床頭的糖瓶。

“又要吃糖？睡覺了，吃糖對牙齒不好。”我勸他。

“沒事兒，小孩子睡覺前吃糖對牙齒不好，我都老了，吃了沒事兒。”

這是什麼邏輯？

“你啊，真是不可理喻！”

召召拿著瓶子在我面前晃著，像是讀藥品說明書似的，一句一句對我念著：

“曼妥思果粒酸奶糖，內含草莓、蜜桃和樹莓，味道好極了！”

說罷，他打開瓶蓋，拿出兩顆，攤在手上。

“你看，多好看！”

“吃一顆就夠了，放回一顆吧。”

我話還沒說完，他飛快地把兩顆糖同時塞進嘴裡，我要伸手去摳，他死閉著嘴不肯張開，看我無可奈何的樣子，他一臉壞意得逞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