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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法不留意他。電腦前專注的背影;玩飛鏢時,孩子般的大叫;開會時鎮定而銳利,如劍斂於鞘;去酒吧,喜喝薑汁白蘭地,一杯一杯如飲白水她在最遠的角落,也不由一揚頭,一飲而盡,嗆得劇咳不已。
他後來跟工程部經理吵了一架就辭職了,塵世茫茫,他像大兵瑞恩消失在二戰的汪洋大海裡一樣,她自知沒能力找到他。熱烈而黑暗的愛意,便更像地殼下的暗湧,毫無來由,絕無出路。
幾年後,談婚論嫁的男友上她家來,以准主人身份驗視一切:「咦,你不是不喝酒的嗎?」手裡的酒瓶,披了一件灰塵的毯。
她但笑而不語,沖洗乾淨,「啪」地開了瓶。也算「與往事幹杯」吧,這原封不動的愛意,容她小小地醉,她卻愕轉—瓶裡是半空的。
窗外有月,淡如2H鉛筆地信手一勒,記憶中男孩的臉孔幾不可辨。恍惚中她記起彷彿有這麼一種說法:無論如何重門疊戶,密封,藏好,陰暗不見,儲存的白蘭地,都會無端端,一年又一年,揮發。
她想她終於知道:原來愛情與酒一樣,都會被時間偷偷喝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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