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朱玉留學回來找到的第一份工作。

行情急轉直下，這是行業的冬天，也是海歸的冬天。

留學時的男朋友一回來，就投入了舊女友的懷抱，對於從未站在感情PK台上的朱玉來講，這是人生經歷過的3倍的冬天。

年終部門租了酒店的多功能廳，亂哄哄的點唱一番。

朱玉穿了一件不再流行的黑色小禮服裙，通身的裝飾品，只是一個gucci的腕表，淹沒在花枝招展的女同事中。

她的輪廓非常秀麗，沒有一絲風塵感。

從小，她就非常內斂，即使只有兩個女孩子，她也會用第二女主角的心態出現。

畫面上出現了林憶蓮吟低唱的面孔，

「直到肯定你是真的 直到失去力氣 為了你 我願意——」

朱玉開始流淚了。

她克制自己，不讓淚水留下來，但是非常徒勞。

燈光非常的昏暗，她任憑淚水滴落下來，不敢去擦拭，害怕引起別人的注意。

大家都在歡唱，的確沒有人注意她。她低著頭，推門走出去，沿著走廊到了洗手間門口。

他跟了出來，拖起朱玉的手，把她拉到安全通道的拐角處。

他把她推在牆角，用雙臂撐著牆壁，用粗暴的口氣問她，「你為什麼哭？」

她聞到了一種混合著松香和煙草的香水味道。

朱玉非常震驚，他不過是一個同事，和她並沒有太多往來。

她被他的姿勢打動了，心裡仍然對浪漫有一些的期待，她把臉偏向一邊，不去正視他，「沒有。」

他用專注的眼神看著她，她的緊張感一點點的釋放掉了，方才喝下去的喜力開始作用於大腦，她甚至認為他笨拙的目光中充滿了憐惜。

她的臉上綻放了一個恣意的微笑。

他們回到多功廳，沒有人在意他們一同返回，他們分開落座，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他點唱了一首《暗香》，「當花瓣離開花朵 暗香殘留 香消在風起雨後」，喧鬧的人群一下安靜了下來。

是為朱玉唱的麼？

Maybe yes, maybe no.

他的聲音有一種金屬的光澤，唱功太好，近似於炫技。

朱玉又想起了他，心中有一個最為柔軟的角落，開始微微的刺痛。

在人多時候最沉默，笑容也寂寞，說的就是她這樣的人。

周圍響起熱烈的掌聲，她也機械的鼓著掌。她是有靈魂的，但現在彷彿只剩下了一副軀殼。

散場了，他和她分別被不喝酒的同事送了回去。

第二天上班，她掙扎著起床，一杯不加糖的黑咖啡，尚未把她完全喚醒。

這一天過的，要比平時漫長。

快要下班的時候，他們在走廊裡遇見了。

他給了她一個適可而止的禮貌的笑容，算是打過招呼。

有一陣松香味道的cool water香水味, 然後就聞不見了。

她的心中本來沒有什麼期盼，但是此時有一點點失落。

她回到辦公的小格子裡，整理自己的文件，然後關掉顯示器，走出寫字樓。

迎面的風讓她凜然一陣，這個冬天有點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