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二時我就做了他的情婦

受訪者：青青，女，26歲

採訪地點：真鍋咖啡

死心塌地地愛了

那一年，我還是名大二的學生。快樂和單純陪伴了我十九年，愛情夢在青春的心中開始發芽。想像中的愛情，是美輪美奐愛得無以復加的樣子，是放了全部的心去守護的那種。

孟軻的出現是沒有徵兆的。好多同學一起出去玩，約了社會上的朋友，他是其中之一。在那個喧鬧的世界，他很沉默，不笑也不愛說話，只默默地抽煙，或者接過大家敬來的酒，一飲而荊我是那種絕對的酒精過敏的人，即使滴酒未沾，也被空氣裡漂浮的酒精分子熏得頭暈心跳。所以，在那樣的人群中，我和他，都顯得很特別。

聚會散了的時候，他選擇了送我。

坐在他的豪華轎車裡，忽然覺得他是那樣的熟悉，包括他的沉默，像是多年前就認識。我們並沒說太多的話，淡淡地，卻互留了電話。

那是我第一次對一個異性有了異樣的感覺。那時候，他在我的心中只是一個符號，一個26歲身高180厘米的房地產商。

第二天接到他的電話時也覺得很自然，問候了彼此的生活與心情，就掛了電話。卻有一股輕柔甜香的感覺襲上心。之後，這種感覺成了我生活的寄托。接他的電話，或者跟他一起出去吃飯，自己就會被一種從未有過的甜蜜包圍。

一個多月後的一個下午，他開車到學校找我。我到校門口接他，帶著他往學校裡走。他卻很靦腆，不好意思進去。我在前面招呼他，他來到我身邊，忽然握住了我的手。我像被擊中了一樣，整個人傻傻地，我小小的手在他那雙大而溫暖的手裡，像找到了歸宿。那一刻，我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天定的，我的一生都是他的。

之後的幾天，我神思恍惚，心裡夢裡全是他的影子。

又一個下午，他帶我去了他的住處。在那裡，我把一個女孩的最初毫無保留地給了他。

他很忙，並沒有太多的時間專門陪我。但我相信他對我是真的，他把我帶入了他的生活，和他一起見他的朋友、生意上的客戶，我們之間的交流並不多，卻是那麼默契，那麼熟悉。

我死心塌地地愛上了他，我不知道別人是怎樣戀愛的，我以為我和他的一切就是我理想中的愛情。我學會了逃課，不在宿舍住，我像一個妻子一樣陪在他的左右。

一場顛覆傳統的守望

那天他的一個朋友在家裡玩，酒後開玩笑地說我個子很矮啊，孟軻女兒比我還高。我當時以為是個玩笑，他看上去很年輕啊，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女兒？朋友走後我開玩笑地問他：人家怎麼說你女兒比我高？沒想到他卻認真地告訴我，這是真的。他大女兒小學快畢業了，他的實際年齡比我大一輪！他是從農村出來的，還有一個剛上小學的小女兒，他和妻子不和，正在鬧離婚……

一句一句的話敲打著我的耳膜，我應該哭，或者鬧嗎？可是我卻沒有，不知道為什麼，我平靜地接受了他講的每一句話，接受了他所有的現實。

我的退讓讓他得寸進尺，因為他兩個女兒都不喜歡跟媽媽住，他把她們接來和我們一起住，由我照顧她們的生活起居。而我卻是那麼平靜那麼自然地擔當起了一個小母親的職責。還是個孩子的我，為了自己心中的愛，學會了做飯，學會了照顧兩個孩子的生活起居衣食住行……兩個女孩並沒拒絕我，她們對誰都很淡漠，包括她們的母親。她們不覺得我的存在對她們的母親有什麼影響，只是覺得我是她們父親的女人，我還不壞，對我表現出了一些興趣。她們的父母很少管她們，忽然有這樣一個人出現，讓她們很新鮮。我們相處得很好，如果不是年齡差距太小，我們差不多像是親生母女了。

孟軻的生意那時正處於低谷，又在和妻子鬧離婚，他對我很信任，把他的生活全部甩給了我。而我覺得自己像一個救世主，有責任拯救他不完整的婚姻和家庭。他帶我見了他家所有的人，他的哥嫂姐姐姐夫，我們得到了所有人的祝福。那時我全部的身心都放在孟軻身上了。因為他在青島做項目，人在學校的我每天都心不在焉，每到週末我都會去找他，寒暑假我不回父母家，而是形影不離地陪在他身邊，如膠似漆。孟軻也很心疼我，他有時會怕我耽誤學業，讓我回學校上課，他常常深情地對我說：不就再忍兩年嗎？你畢業我們就結婚。

我的生活完全顛覆了傳統，心甘情願地做著他的小妻子，極具責任心地扮著兩個女孩的小母親的角色。有朋友問我他有什麼值得我愛的？我不知道，他很忙，他無暇顧及太多的生活，他在愛面前不熱烈，也不會甜言蜜語，更不懂得照顧女孩。可我就是愛他，我空白了十九年的感情世界被他填得滿滿的，我認定了我和他是天定的緣，是世界上最美最好的愛情。

摧毀的愛

孟軻離婚的事很麻煩。他妻子已經知道了我的存在，對我表現出了異常的接納，說只要我對兩個女兒好就行。我後來知道，其實之前孟軻身邊的女孩沒有斷過，而每次都會被他妻子知道，最後被她攪斷。他妻子是那種不會溫柔的女人，美麗卻又飛揚跋扈。他給了她一家很大的酒店，她把事業做得如魚得水，卻無心做一個好妻子、好母親。

那天我和他的許多家人在他青島的家裡，忽然聽到了開門的聲音。是他妻子，進來只看了我一眼，就蠻橫地把小女兒從洗手間拎出來，又去翻我的包。我一句話沒說，知趣地出去了，卻有無邊的委屈曼延在心裡。當他找到我的時候，我哭了，說不出的複雜的感覺。

愛一個人，好難埃

那兩個女孩，從小被寵壞了，我那樣的年齡，或許還不知道怎樣做母親，卻總覺得有責任讓她們變得更好。大女兒的坐姿不好了，我會告訴她；小女兒的衣著不適合她，我會幫她買衣服；我開家長會，像母親一樣和老師交流……但是她們從小嬌橫慣了，她們不喜歡被人管教，她們開始和我反抗，最初的默契在我和兩個女孩之間消失殆盡……我和孟軻也因為她們開始爭吵，並且爭吵越來越升級，每次面對我和她們的衝突，孟軻總是像只困獸一樣氣急敗壞地質問我：你怎麼連好人都不會做？可我做了好人兩個女兒會長成什麼樣？天性裡的個性讓我堅持著自以為是的倔強。

他小女兒拿鋼筆在我新買來的被子上畫畫，我剛開口問一句，孟軻竟挺身而出說是他畫的！一個父親是這樣愛女兒的嗎？我忽然對這個自私的男人失望極了。小女兒到媽媽那裡住了一星期，回來時竟帶回好幾包的髒衣服。「媽媽說沒水。」小女兒說。「是，沒水。」孟軻也跟著掩護。那麼我成了什麼？保姆？這樣低劣的謊言有意義嗎？

委屈、不滿、爭吵……

可我以為這也是生活的一部分，我接受他生活的全部。我相信他是愛我的，我是愛他的，真愛在現實面前不會被磨損。

我抱定了這個信念，從未想過我們之間會有什麼問題，也從未懷疑過我們在一起的未來。

我大學的後兩年，就是這樣愛著，生活著。

最後一個學期的課很鬆，我更多的時間是在青島陪孟軻。他的手機上常常出現一個和他只差一個數字的來電，我有些好奇，他說這是移動推出的情侶號，號是朋友送的，那個號也是一個朋友。我就不再懷疑，做生意，這樣的事很正常。

我畢業了，本來應該是談婚論嫁的時候了。可兩年的日子卻沖淡了曾經的愛戀，沒有誰提起這件事。

那個夏天在父母家，躺在床上，忽然很想給那個情侶號打個電話。於是就打了。是個女孩！她知道我是誰，她說她剛跟孟軻吃完飯，孟軻的兩個女兒就在她身邊！當時的感覺，要氣瘋了。是個什麼人？他已把女兒交給她了！整個人發抖，心像空了一樣，懸在半空中，世界像起了海嘯……打電話問孟軻，到底怎麼回事？他卻平淡地說，你不要問，跟你沒關係，反正我不會和她結婚。

我很快弄清楚，那個女孩其實是個「小姐」，孟軻和她在一起，是在利用她。

忽然覺得萬念俱灰。我可以不問他的過去，可我不能不管他的現在。一個隨時可以和女人發生關係的男人，一個以生意為理由為所欲為的男人，還值得我這樣去愛嗎？未來忽然變得虛無縹緲。

那段時間，痛苦糾纏在心裡，找不到答案，卻有一種冥冥的力量告訴我——我們，永遠不可能了。

我是這樣的人，喜歡把自己扮得很灑脫。於是，我不再去找孟軻，我躲在父母家裡休養，只偶爾客客氣氣地和他通個電話。他也如此，不再找我。

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局。曾經被所有人祝福的一段轟轟烈烈的愛，竟以這樣的結局收常我無法想像，兩個人如膠似漆天天在一起，他怎麼會有機會有時間找別的女人？情，會成為男人的一個工具嗎？

我用了一年的時間從孟軻的影子裡往外走，真難啊，夜夜以淚洗面，對著月光發呆，思念，痛苦。但我知道，只能走出來。

與孟軻的聯繫越來越少了，第二年夏天又接到他的電話，他像又回到了從前那樣和我低訴，說他已經離婚並且又結婚了，又結婚的女人是個有錢有地位在事業上能幫他的女人，帶著一個四歲的兒子。三個嬌縱的孩子在一起，他的世界亂套了，他發洩著滿腹的不滿，回憶著從前我的好，他希望我能再回到他的身邊。

這一次，我拒絕了。乾乾脆脆地拒絕了，不留一絲餘地。

孟軻就此從我的生活徹底消失了。

更真的結局

一年後，一個工作不錯外形清秀和我同歲的男孩愛上了我。我無法不愛他，但是現在的我卻變成了一個飛揚跋扈的女孩，男友愛我寵我，我也極力維護著和他的一切美好的感覺，卻常常無端發脾氣。他的青澀，征服不了我，但我們會有未來。孟軻給我的一切，燒燬了我最初最真的守望……

後記

美麗的愛情感受與殘酷的現實感受相比較，哪個更現實？徹頭徹尾地看，這是一個把自己的身與心投入到一個有著絕對吸引力——比如成功的男人身上的故事，當然，愛情是最大的理由。客觀地講，亦真亦幻的愛情對於一個懷揣理想的女孩的殺傷力，是很難避免的，但幻象常常在現實的拷打面前落敗。這樣的故事的結局，這樣的現實的塵垢，卻是最最現實的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