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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寒的時候殷殷正在讀大四。讀大四的女生不談戀愛。
南大校園的南校區的南邊有一間很雅致的發屋。殷殷是在那裡認識寒的,寒是那裡的美發師。
當一個女人決定去剪掉自己的長頭髮時候,其實她是想剪掉一段情感。殷殷衝著寒說:「剪掉1寒很聽話地給殷殷洗頭髮,然後很麻利地給殷殷吹頭髮。殷殷在寒侍弄自己的頭髮的時候差點睡著。
「蓄了多久了?」寒問。
「四年」。應該原諒殷殷的帶搭不理,殷殷不想回憶自己蓄頭髮的經歷,就像不想回憶和林的交往一樣。
「哦。很堅持埃頭髮既生命,古人好像都這麼說的,是吧?」
殷殷有點反感,不置可否地點頭。還懂的不少,知道古人!殷殷知道南大周圍這些小吃點,理發點什麼的都是賺學生錢的,這裡的店主和營業者無疑是低學歷的。殷殷沒有很深的階層觀點,但是很少的還是有點的。
寒繼續說,「你看,你的頭髮多漂亮,像黑色的緞子。我還記得劉德華說過,只喜歡長頭髮的女生。他要是看見你,一定會喜歡你的。」
殷殷想笑,這個人有點奇怪了。「我只是想剪掉我自己的頭髮。」
他繼續說,大概是看殷殷沒什麼反映吧。「你看這樣髮質的頭髮在現在已經很少見了,萬一哪天被廣告商看見沒準就成廣告明星了,真可惜。」
愛有些時候就是這樣的蠻橫不講理,殷殷和寒的交往也是這樣的蠻橫不講理。
寒在南大的附近有一間十平米的閣樓,低矮得總是讓高個子的寒在裡面貓腰走路。殷殷看著寒在這個屋簷下面忙著為自己煮方便麵的時候,覺得這個男人真的是可以信賴的。
寒走過來,把半躺著的殷殷叫醒,那樣子和叫醒一隻懶貓沒什麼兩樣。然後寒看著懶貓對著熱氣騰騰的方便面變成讒貓。
「這地方不錯1殷殷看著四壁被橘黃色花布圍繞著的牆。「那你也搬過來吧。」寒在洗著殷殷用過的碗筷。殷殷楞了一下,不置可否。
殷殷在忙著整理自己的履歷表,大四的她現在更多的時間是在外面奔波。她要留在這座海濱城市,她沒有地位,也沒有錢。她只能依靠自己,靠自己贏得一個在這裡居住的通行證。
當殷殷在那晚,在通過一個老鄉認識了一個老總之後的那晚,殷殷回到了寒的蝸居。
「讓我躺一會兒。」殷殷躺在寒的地鋪上,沒多久就把寒的被子吐得一塌糊塗。
寒很利落地把被子和地面打掃乾淨。坐在一邊,看著殷殷。
「我是不是很可笑?啊?你看我的樣子。」殷殷語無倫次地說著酒話。「我什麼都沒有,可是我想過好日子。」殷殷把手插進頭髮裡,似乎是在搜索。「TMD,男人都想要女人的身體,是不是?林,和一個女老闆好上了,他甩了我。」殷殷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寒遞給她一杯水。殷殷繼續說:「我能理解。他不就是為了能留這兒嘛。我也能留下來。我是女人。我比她有優勢。」殷殷把手往空中揮舞著,好像是讓寒看她的優勢。「男人啊,都是什麼東西。他們只愛女人的身體。我那麼多獎勵證書他什麼都不看,他只盯著我的臉蛋。哈哈,你看我漂亮麼?」殷殷揚起頭來,擦了口紅的嘴唇衝著寒的臉。寒扭過頭去。
「哈,你不看我。」殷殷嘟囔著。「你是看不起我吧。我也看不起我自己。可是,我沒讓他佔便宜。他喝酒的時候摸我,我打了他一個嘴巴。哈,哈。我又沒希望了。這次。因為我打了他一個嘴巴。」殷殷越說聲音越低了。
殷殷在早晨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住在寒的蝸居。她努力回憶感覺都是白費力氣。一絲不安在她心中擴大。殷殷沒有吃掉寒留下來的早餐。
寒正在工作,看見殷殷站在門外,寒象招呼客人一樣請她進來。殷殷看著寒高高瘦瘦的身影在頭髮前面擺來擺去,她忽然感覺寒是個很溫和的男人。
殷殷躺在坐椅上,寒的手指很細心很輕柔地穿過殷殷的黑頭髮。殷殷感覺很舒服。當寒把水流輕輕地順著頭發來回衝洗的時候,殷殷感覺想睡覺。
寒耐心地把殷殷的頭髮用手巾包好,「起來。」寒低聲說。殷殷跟著寒來到轉椅上面坐好。她看著鏡子中寒的身影,看著這個身影忙來忙去,感覺很安全。
一個男人怎麼可能這麼安心?殷殷感覺這個社會更多存在的是浮躁。
「我昨天是不是很糟糕?」殷殷還是問了出來。
「沒有,你很好。」寒的回答很職業。像對顧客。
殷殷不再說話,看著頭髮在寒的手中飄逸起來。
風把頭髮吹拂起來的時候殷殷感覺好像所有的煩惱也都隨著頭髮飄遠了。殷殷揣著每次在寒的發藝做完頭髮的安心,輕輕地搖擺著走在人行道上。
一個可以使人安靜下來的人。殷殷在晚上決定和這個人共進晚餐了。當寒氣喘吁吁地從小路上跑來的時候,身著牛仔的殷殷已經一手一把羊肉串,一手一跟火腿腸的大吃著呢。
「你遲到了半個小時。」殷殷嘴裡含著肉串對著寒聲討。寒看著殷殷不禁大笑。「你就請我吃這個?」「是啊,怎麼樣?夠慷慨了吧?」殷殷朝著那個真假新疆人說「來20只肉串。」寒有點笑岔了氣的樣子,「你這個樣子,哈,一點淑女風範都沒了。」「我沒想做淑女1
當寒和殷殷把20只肉串,兩根火腿腸,還有兩片西瓜都報銷之後,寒拽著殷殷往前走,「幹麼?還吃麼?」殷殷有點鼓起的胃好像已經被裝載得差不多了。「吃過臭豆腐沒?」寒回頭問,「沒。好吃麼?會不會太臭?」殷殷的好奇心被很大程度的調動起來。
路燈下殷殷的影子有點孤單。「殷殷1寒在路燈的影子下面喊住她。「嗯?」殷殷望著寒。「過來1殷殷走向寒。「我想,摸摸你的頭髮。」寒的手指插進殷殷的頭髮中。殷殷的身體隨著頭髮越來越近地靠近寒。直到埋進寒的懷裡。
殷殷光顧寒的蝸居的頻率在增加。殷殷自己也感覺很特別,這個低矮的小屋,怎麼就能讓殷殷有很塌實的感覺?
殷殷的畢業去向還是沒有著落,直到寒把光亮介紹給殷殷。光亮是和寒一起來這座城市的,不過光亮已經在一家公司做部門經理了。
光亮黑色的公文包放在餐桌旁的時候,殷殷就知道這個人不是寒那樣的單純。
殷殷如願以償地進了光亮的公司。「我其實不大願意讓你接觸光亮,我瞭解他。」寒把指頭插進殷殷的頭髮。「可是看你實在著急。」寒把臉埋在殷殷的長頭髮裡。「哎1寒歎了口氣。「我認命。」
殷殷笑了。她喜歡被寒這麼在乎著。這樣一個晚上,殷殷就這樣被寒從背後環抱著,寒嘴裡的熱氣癢癢地讓殷殷有些迷醉。「我不回去了好不好?」殷殷低聲私語著。
寒拱著殷殷的頭髮,直到把它們弄亂。「不好。」寒輕輕地說。殷殷不說話,她知道寒是為了她好。
「我給你梳辮子吧。」寒把殷殷按住席地而坐。「你二十三歲,我給梳二十三根辮子。」
寒認認真真地把殷殷的頭髮一縷一縷地拿起來。當二十三根辮子梳完的時候,殷殷已經做了至少三個夢了。
殷殷終於沒有回去。她躺在寒的懷裡,安穩地睡了一夜。
殷殷終於上班了。
光亮安排的很妥當。當殷殷坐在光亮新買的本田里面的時候,她知道寒已經離她太遙遠了。
沒有免費的午餐。殷殷知道,光亮也知道,寒應該也是知道的吧。
殷殷陪著光亮,陪著光亮的客戶。殷殷的頭髮更多的時候是被高高的挽起,像貴婦人一樣地挽起。
當殷殷一次次坐在酒店的空調間的時候,當她把潑滿油彩的臉洗的乾乾淨淨的時候,殷殷總是感覺出心裡空落落的。
她知道,她在想念寒還有寒的蝸居。
光亮的鮮花一天也不間斷地擺在殷殷的辦公桌上面。「今天到我家來吧。」殷殷看著紅玫瑰卡片上面的字,她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殷殷在午休期間到了公司附近的髮廊,她應該去光亮家之前裝扮一下自己。她柔順的頭髮被輕輕地放了下來,美發師不禁讚歎「多好的頭髮啊1
殷殷忽然非常想念那個不肯給她剪頭髮,帶她吃臭豆腐,不肯留她過夜的人。
那個人依然在一堆頭髮中間穿梭。當他看見殷殷的時候,手中的剪刀就那麼定格在了空中。殷殷走到寒的面前「我想梳二十三根小辮子1寒盯著她楞了半天,笑了起來。
「我今天要在這裡過夜。」殷殷跪在蝸居的地板上盯著寒的眼睛說。
「不行1寒很嚴肅的樣子。
「真的不行?」
「是的。」
「堅決不行?」
「是的。」
「哦,天那,你冷血。」
「對。」
「你要是不讓我在這裡過夜,我把頭髮剪掉。」
「你好無賴。」
「就無賴了。」
「看你無賴。」寒把殷殷抱在懷裡了。
……
「醒醒吧。」寒在殷殷的耳邊吹著風。
「嗯,還睡。」殷殷不想睜開眼睛。
「回家睡吧。」
「不,這裡舒服。」
「把它買下來?」
「行。」
「你怎麼想到開發藝連鎖店的?」
「因為我聰明埃」
「哈,你這人真是的。」
「沒辦法,就是聰明。哈哈1
……
「寒?」
「嗯?」
「我要梳小辮子,三十根小辮子。」
「行。你有三十歲了麼?好快1
寒把手指插進殷殷的頭髮中,殷殷感覺像是要睡著了。
「我睡覺了,你梳完辮子我們回家。」
寒笑了,繼續擺弄殷殷的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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