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拒絕「吃軟飯」日子

傾訴：小剛(化名)

性別：男

年齡：33歲

職業：策劃師

采寫：劉中偉

邂逅富裕舊女友

我出生農村，考上大學進了城，但在城市的高生活成本下，我幾年來積累的那點工資連房子的首付款都付不起，至於結婚，暫時還不敢提上日程。我讀高中時，曾與一個叫艷的女孩相戀過，只是後來我考上大學，而艷高考落第，相隔千里，通了幾個月電話後，就漸漸斷絕了聯繫。不料，在長沙的一次聚會上，我與艷竟然遇。經過交談，我知道艷高中畢業後就去廣州打工了，幾年後有了點積蓄，就自己開了服裝公司，生意越做越大，在長沙還有分公司，後來又在深圳買了一套很大的房子。她這次來長沙，是打理分公司的一樁生意。

艷事業雖然成功，但在打拼的過程中，不知不覺年紀就大了。我大艷一歲，也是獨自一人。因為有了高中的舊感情，我們馬上打得火熱，戀情直線上升，還見了雙方的家長，很快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我們雙方的父母都是一個鄉的，對我們的戀愛十分滿意，甚至按照農村的習俗「過了門」。我的父親一臉滄桑滿臉幸福，對我說，女方的條件特別好，不向我們要任何彩禮和嫁妝，而且結婚的費用全由女方負責，結婚後，你可以在艷所在的深圳定居，她的經濟條件完全可以養得起你。我父母為了避免夜長夢多，十分賣力地往艷的父母家跑。艷的父母對我也比較滿意，而且他們的女兒年紀也很大了，於是完全答允了這門親事。雙方父母甚至催促我們盡快結婚。

艷在長沙的分公司呆了三個月後，就回深圳的總公司了。臨行前她要我辭職跟她一起去深圳。

過了一段不自在的日子

到深圳的那段時間，艷正好要忙一筆生意，我每天起來，發現艷已經上班去了。我就自己下樓吃了早餐，然後就上樓，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電視。下午，艷打電話給我，要我到超市買幾樣生菜，連菜名都給我定好了，要我給她做好，她晚上九點才能回來吃飯。我就按照菜名買了菜。我活到30多歲，還沒有正兒八經地做過飯，不是叫外賣就是吃食堂。這次我硬著頭皮上陣，煲湯，切菜，煮飯。我是按照艷9時回家的時間做的飯菜，但艷到10時才回來，我煲的湯是煮干了又加水，加水了又煮干，艷喝湯時直皺眉頭，不滿意之情掩都掩飾不祝第二天，艷一大早又去上班了。我想好好表現一下，就想拖拖地板，無奈卻沒有找到拖把。晚上，艷回來了，看見地板較髒，就拿了抹布用腳踩著擦，在我面前時，故意多擦好久，我知道，艷是怪我弄髒了地板又不擦乾淨。終於，艷有了一天的空閒時間，就帶上我參加她的朋友聚會。所謂人以群分，艷的朋友都是富裕的商人，他們問我從事什麼工作時，我恨不得找個洞鑽下去。艷輕描淡寫地對他們介紹我，老家來的，住在我那裡。他們對我明顯地不屑，我忽然感到一種深深的自卑。我覺得那些人的眼神分明在說：你是想依靠女人吃軟飯。

因為房子是艷的，日常開支由艷負責，所以在與艷一起時，生活中的一切都是艷說了算，我連一點建議的權利都沒有，更別說自己的主張了。我覺得簡直就是生活在艷的屋簷下，毫無自由，十分窩囊。我說要回長沙打工，艷竟然不屑一顧，說那麼點工資，就不要了，就在我這裡住下算了，今後結了婚你不想閒著就幫我在家算算賬吧。艷的生意總是很忙，但她從來不讓我插手，她說，你只管安心做好我的後勤服務就是了。我知道，這個後勤服務就是給她做飯，洗衣，打理房間，服伺她，讓她在緊張的工作後有一個溫暖的家。

為了自由我提出分手

我畢竟是大學生，只是我這個大學生比艷這個高中生窮多了。但精神生活上我非常滿足，我有理想，有自己的奮鬥計劃，雖然苦，雖然累，但在奮鬥的過程中卻充滿著激情，有著精神上的滿足。我想，如果跟艷結了婚，衣食無憂，肯定就會失去那種朝著目標奮鬥的動力和壓力，在安逸的環境下精神徹底慵懶。有人會問，在充裕物質的保障下更容易做成自己想要做成的事情呀？但這個物質保障卻不適用於我。艷30多歲突然想結婚，就是要找一種家庭的溫暖，她不需要男人在外出人頭地，她的目標是讓男人在家「主內」，給她的事業作後勤服務。如果我不能滿足她的這個要求，那麼我們的婚姻就會出現危機，不會持久。我是愛艷的，艷也是愛我的，只是這種愛不是那種純感情的愛，而更多的摻和著現實和私利的成分。

在深圳的那段日子，我有一種喪失了自我的感覺。白天吃飽喝足後行走在大街上，我覺得自己就像一條寄生蟲，毫無思想地飄浮在這個大城市。最終，我向艷提出了分手。艷表示出十二分的不理解，她說，跟著我還有什麼不能滿足你的？我知道，三言兩語無法解釋清楚，只說了聲「對不起」，就收拾起簡單的行李，走向車站。

父母對我主動與艷的分手十分不理解，多次打電話指責。父母一生勤勤懇懇，任勞任怨，為供我讀大學家中已基本沒有什麼富餘，他們是多麼地希望我有出息。但用這種吃軟飯的方式換來的所謂「出息」，我真的做不到。我只能對父母說聲「對不起」，對艷也只能說聲「對不起」，不是我不愛你，只是在你的強大羽翼下，我的翅膀真的飛不起來，飛不到我所渴望的自由天空。

回長沙過清貧的生活

最終我還是回到了長沙，重新回到了那種剛好維持溫飽的生活狀態。但我如魚得水，長長舒了一口氣，忽然覺得空氣中都充滿著自由的氣息，我又找回了自己。我重新租了房，想怎樣佈置就怎樣佈置。閒時拿起電話隨心所欲地與幾個長沙的大學同學聊聊天，然後約上其中一個游岳麓山。晚上回到小屋，打開音響吼幾句，然後翻開當天的報紙找個自己喜歡的工作。應該開始調整一下心態，來結識新的同事，新的朋友，新的合作夥伴，開始進一步積累自己的人脈資源。下半年要考駕照了，明年要拿到策劃師證，都要著手準備了。

我在長沙遇上一個情投意合的女孩，質樸快樂的那種。她也是從農村考大學進城的，在廣告公司做文案，工資一千多一點，但我與她在一起，總是那麼隨心所欲，自由而愜意，一起奮鬥，一起攢錢買房，並商量如果結婚一切從簡，我們在一起的日子自由而快樂。

我就是我，我不是別人。我是我，不是某某的某某。我想吃甜的，就買甜的，不會根據別人的指示非買酸的不可。沒有人指揮你要這樣做，不要那樣做，也沒有人責怪你今天地板沒有抹。我賺錢光明正大，我消費理直氣壯，因為錢是我的，不是她的。

拒絕了富裕女友，我的生活充實而滿足，工作激情四射，愛情清貧而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