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婚男人 只談愛情永不朽

口述者：天音(女)25歲 平面廣告設計

「如果有來世，我們就做一對過冬的松鼠，在樹洞的最深處，傻傻地對看著，笨笨地依偎著，癡癡地愛著，即便外面的世界大雪封山，我們躲在暖暖的草堆裡，緊緊地吻吻你的小鼻子，輕輕地咬咬你的小耳朵，把你的小爪子捂在胸口，在你的呼吸裡入睡。 document.write("");ad_dst = ad_dst+1; 」天音的手機裡一直保存了這條消息，2004年1月22日，發信人：芒。近一年中無數的短消息來了刪了，沒有留下印記，只有這段文字一直逗留不去。天音把玩著手裡的索愛：「這是他最後的痕跡了，幾次想做個了斷，卻……」

最初的相識居然是在面試的場景裡，芒是兩位主考官之一。我知道自己的勝算太少，所以也就一身輕鬆地和另一位主考官聊了起來，從籍貫問題到讚歎祖國大好河山，從泰國的冬蔭功到香港的迪斯尼。當我答應借給他看十大惡片之一《十面埋伏》的時候，沉默很久的芒簡單地交代秘書：「下一位。」我微笑著站起來，輕輕地說：「你像個坐堂的老中醫，再會。」然後笑瞇了眼睛轉身離開，心裡有一絲報復的快感。

芒面無表情地快速做了幾個記號，沒想到我就此成了芒的手下，職位是：設計助理，理由是：沒有經驗但極具潛質。我並沒有太喜出望外，畢竟這個多少高手爭奪的職位被一個新人無意中獲得，其間的壓力可想而知，還好薪資有足夠的誘惑力。

在公司，芒總是保持一種面無表情的狀態，哪怕我被客戶逼到神經衰弱，他也只是冷冷旁觀。任由我靈感火花辟啪狂爆，他要的只是客戶滿意的那一朵，哪管我暴跳如雷口口聲聲地感歎著：「庸俗啊！可悲啊１

我從來不會去注意客戶的支票是否如期地入了公司的賬，我只是想能夠做得更好些，不要讓這個不動聲色的人得意。其實至於芒是否得意，我並沒有證據，只是不能忍受他的冷淡，畢竟自己是一個才華橫溢的年輕女子，到底還有些驕傲沒有被滿足。

OFFICE裡有一些有意無意的閒言碎語在午餐間、下午茶時、化妝間的鏡子前悄悄流淌開。她們說芒的妻子是個美麗的空姐，常年在通往各國的航線上飛著。為了能有幾天優質的休息日，她在陸地上行走的路線總會終結在娘家，至於丈夫的親熱要求也可以在媽媽家溫暖的床上解決，而芒寧可面對新房清冷的四壁，也不想和敬愛的岳父岳母分享一個廁所。這是為什麼芒的表情和刷了塗料的牆面一樣冷、靜。對於這些流言，我從來都不會開口問，只是靜靜地聽著，然後閉上眼睛，想像他的微笑。

那天終於「斃了」這一年最後一個難纏的客戶，小年夜的天空陰冷地醞釀著風雪，我一直很興奮地講著剛才我們聯手搞定那個客戶的得意事跡，心裡滿是熱氣騰騰的興奮。芒的手無意中碰到了我的，一次、再次，突然他一下子握住了我的手。我有一點吃驚又有一點得意，芒的手冰冷且潮濕，手指均勻修長，在十指交纏中我被芒的結婚戒指硌了一下，它就像是一道警戒線，堅持著自己的位置。「不１在芒企圖取下戒指的時候，我笑著搖頭：「心裡沒有戒指，這只是客觀存在的玩意而已。」我們不想談愛情也沒有婚姻可談，只是喜歡，只是欣賞，只是我的驕傲被滿足了，這個冷漠而才華橫溢的男人終於俯首了。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我開始控制不住自己。在公司例會上公然和芒唱反調，在眾人面前用芒的杯子喝水，進芒的辦公室從不敲門。但如果誰或猜測或揶揄對我們的關係而竊竊私語，我的笑容總是無姑且空洞，讓人無從證實。

我在矛盾中掙扎，獨處的時候常常會狂暴到莫名痛哭。我用自己的KANZO香水灑遍芒的枕頭，空姐用的是CD；把自己栗色鬈發刻意留了幾抹在床上，空姐是及耳的黑直髮；隨意地把黑色網眼襪塞在空姐的衣櫃裡，空姐的絲襪全是深深淺淺的膚色。可是這一切都沒有任何回音，沒有人上門來哭罵，沒有電話來質問，甚至都沒有一絲火藥的味道。

幾乎能夠看到芒在我走後仔細地搜索每一個角落，毀滅著我存在的任何痕跡，一直知道芒深愛他的妻子，但是我從來都不會去質問為什麼，不想成為跳鬧的小丑。

沒有明白地談過分手，我們就那麼疏離了，只是那一鬆開就驀然八千里，一個月後又到了小年夜，我窩在沙發裡看碟，聽到了手機的提示音，一段文字躍上熒屏「如果有來世……在你的呼吸裡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