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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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場考試終於完了,陳思選擇了提前交卷,好給自己足夠的時間考慮第一個自己做出的抉擇,她很迷茫。坐在政教處外的石凳上,陳思想了很多,改了又改,最終在志願表上填上了文,很堅決地填的。填完之後,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反而覺得心裡好像缺了什麼一大塊東西,在這一瞬間,她有一種衝動,這個衝動告訴她將文改成理,陳思很理智地忍住了這個衝動,簽上家長的簽名,交上了表,然後回家。她知道自己喜歡理,可她還是填了文。因為她想離開,也想改變,更是因為她想逃避。有的時候離開也是一種很好的選擇,儘管離開的過程並不是很容易。她也會想,如果自己的物理再好一點點,她就會留下。她還想,如果自己高一的時候沒有得過且過,是很認真地學習,她就會留下。她想了很多,有很多的如果,可是事實沒有如果,她選擇了文,選擇了離開。

七天的假期很快就過去了,這個期盼已久的假期並沒有給陳思帶來想像中的快樂,她希望快點開學。

開學了,老師叫所有原班同學回教室集合,坐在教室裡,陳思努力的感受並記住這裡留給她的感覺。成績發下來了,考得不算很好,但進步很大,留在這個理科特長班不成問題,只是物理依舊很差。坐在陳思後面的兩個人是兩個不喜歡陳思也不被陳思喜歡的人,陳思是一個很直接也很敏感的人,說話很直接,因此有了很多志趣相投的朋友的同時也得罪了很多人。這次他們考的並不好,陳思沒有他們用功,可這次的成績比他們好,陳思聽見了很多不想聽見的話,她裝作沒有聽見,低下頭,帶上耳機,聽著那些清淡的音樂,忽略了很多不想聽見的聲音。同桌是一個很討人喜歡的女孩子,有可愛,也有調皮,也很率真。透過耳機,陳思聽見後面兩個人問同桌讀文還是理,聽說文後還或真或假的挽留了一番。然後指著陳思問她讀什麼,當得到想要的結果後,長長地舒了一口氣,說了一句終於不用再忍受了。陳思覺得他們好虛偽,不喜歡可以直接說出來,何必這麼躲躲藏藏。陳思把所有的喜歡和不喜歡都寫在了臉上,她隱瞞的只有一個人。陳思是珊的好朋友,珊和陳思每天一起回家,珊所有的心事都跟陳思說,陳思也為珊保密了,可是和珊在一起,她覺得很累,她只和陳思嘻嘻哈哈地開著玩笑,很少與珊說自己的事。珊做什麼是都喜歡和陳思在一起,陳思會覺得這樣的友誼很累。可是她不忍心傷害珊這樣單純的女孩子,所以她選擇了沉默。逃的理由之一也是珊。陳思努力地為自己尋找留下來的理由。前面的兩個男生和自己關係都不錯,一個很幽默成績很好,另一個總喜歡帶蘋果來大家一起分吃;娟對自己很好,總教自己做很難的數學題;旁邊的那對小情侶還沒有公開他們的關係,還在躲躲藏藏,不過他們挺可愛的;前排有個女生性格和笑容都很直爽燦爛,常常帶好看的雜誌來看;麗真的好溫婉,性格好得沒話說,不過有一點膽小,有空的話要讓她開朗一點;那個跟自己一天生日的男生話好少,他的笑容有一種罕見的少女的羞澀,他居然喜歡雕刻,不過他的桌上常常有好看的散文集,自己隨便拿他也默許了;那個叫波的小男孩真的好可愛,很單純的,喜歡笑,總說初中時他有多冷酷,跟喜歡的女孩子在玫瑰花前說花,看到陳思騎著單車來了還大聲地招手打招呼,字寫得龍飛鳳舞但缺乏辨認率;那個歷史很好的男生有著憨厚的笑容……想著想著陳思突然笑了起來,原來讓自己留下來的理由很多,可是陳思知道自己已經選擇了。

陳思抬著頭努力地記住一個人的身影。陳思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歡林諾,可是她喜歡看著林諾的被背影。陳思喜歡在抄英語詞組時抬著頭看著林諾在黑板上奮筆疾書,她覺得這是一種很享受的感覺,就像吃巧克力的感覺,有人吃巧克力和戀愛有一樣的感覺。林諾的字寫的很好,因為這點陳思岑發奮練字,可是還是老樣子,於是她選擇了放棄。林諾的數學很好,陳思的很差,於是陳思的數學筆記從此以後格外認真。林諾對自己來說只是一個目標,陳思有時會這樣想,可是又為什麼進校門後的第一件事就是仰頭尋找他的身影,陳思不懂。林諾不是公認的帥,可是陳思喜歡看林諾皺著眉頭沉思或做題的樣子,因為那時他的眉眼中能找到一種堅毅。要離開了,陳思想努力的將林諾印在心裡。

分班的結果出來了,陳思到了樓上的一個班,自己想去的那個班。到了以後,陳思有一種想哭的感覺。離別的時候,她沒有哭,真正哭是她發現真的離開了。這裡的氣氛跟原來的班級完全不一樣,這裡的老師很差勁,他們沒有好好講陳思真正喜歡的物理,英語老師教的很差,脾氣也很壞……陳思覺得這裡的一切都讓她無所適從。在這個新的班級裡,由於無事可做,陳思成為了一個好學生。她的自學步調很快,是從以前的班裡借來的筆記和習題,她覺得自己還是那個班的人,只不過換了一個地方學習而已。陳思總是到樓下的班裡上第三段晚自習,在一個充斥著物理化學的地方做著她的歷史題,然後看著林諾發呆,一切好像都沒變。

又一個晚自習,陳思抱著自己的書包下樓,她突然覺得就在眼前的那個教室離自己好遠,教室裡不是很寧靜,很多人都在討論習題,陳思知道自己現在進去的話會讓大家馬上安靜下來,抬頭看她,然後恢復以往的狀態。陳思知道自己回不去了。於是上樓,教室裡同樣嘈雜,看到進來的陳思,一個陳思不認識的人抬頭,給了陳思一個微笑,很溫暖的微笑,她知道自己屬於這裡了,那晚的數學題變得很簡單。她知道自己達到了當初選擇離開的目的。

陳思的生活又開始多姿多彩了。班上的同學挺可愛的,新來的同學竟然是好久未見的小學同學,物理課可以補補英語作業,英語老師挺不錯的……

樓下的生活終歸在樓下,快樂與不快樂,喜歡與不喜歡,上了樓,就應該將樓下放進心裡,樓下有繁花似錦,樓上也有星辰滿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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