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而動人的死亡

美麗而動人的死亡

美麗而動人的死亡「死亡，多麼美麗而動人。你，能感受到嗎？」當楠玩弄著手中枯萎的曇花問我這個問題時，我不禁有一種奇妙的複雜感：誠然，眼前這稍縱即逝的曇花給人一種賞心悅目的美感，確實美麗而又動人。但是，它那驚人的美麗是從何而來呢？是它短暫的生機還是它必然的死亡？這個問題令我茫然失措。楠是個奇特的女孩，她喜歡哭，喜歡笑，喜歡在熙攘的人群中活蹦亂跳，大呼小叫。而她最喜歡的就是死亡——她說的那種美麗而動人的死亡。「凱，你累了嗎？」楠輕聲問著我，「要不要休息一下？」我微笑點點頭，甩了甩握了一整天筆的手，將眼前的稿紙馬虎地收拾了一下，「也是，急也寫不出來，反正還要好幾天才截稿，就休息一下吧。」我和楠並排在公園中走著，半夜的燈光像大人們真心的歡笑，零星且稀少，偶爾點綴在平靜的夜空之中，倒也多了一絲奇妙的生機。我沉醉在夜空之中，什麼也不願想。「凱，這是死亡的顏色吧？」楠突如其來的問話讓我從夢境中驚醒。「你說什麼呢？這麼美的夜空怎麼會有死亡的顏色？別胡鬧了。」楠不服氣的的說：「這麼沉靜，這麼安詳，這根本就是死亡的形式嘛。」我有些莫名其妙，「楠，你說這是死亡？開玩笑，哪有這麼美的死亡？？」楠看著我驚訝的面孔，笑了笑，什麼也沒說，繼續朝前面走去。我呆楞在原地，一臉茫然。我走進草地，擁抱著蒙昧的清香。「確實是這裡，」我自言自語的說，「三年了，很長的時間了……」楠和我並肩躺在柔軟的草地上，四周瀰漫著未經人工化的氣息，令人格外振奮。「凱，我給你講個故事好嗎？」楠側過頭來，輕柔的問。我閉著眼點了點頭，感受著美好的生活。「從前，有一對相戀的男女，他們發誓說要深愛對方直到永遠，後來，那個男子很不幸出了車禍去世了。女子在他的葬禮上為他準備了無數五顏六色的花並且說：「如果日後我會變心，那麼這裡的花全都變成黑色。」女子話音未落，花兒齊刷刷變成了深夜的顏色，女子什麼都沒說，將匕首插進了自己的心窩……瞬時間，花兒又恢復了原來的顏色，五顏六色的花朵隨風飛舞，將兩人緊密的包圍了起來……」楠陶醉的歎了口氣，問我：「好聽嗎？」我點點頭。楠又說：「多麼美麗的死亡呀！真令人羨慕，我多希望自己會有這樣美麗的死亡呀……」我爬起身來，截住了楠的話：「不會的，我們不會死的。我們要一起活，一起好好的活。」楠笑著看我，眼中彷彿充滿了渴望……雨夜，又是雨夜。我獨坐在窗前，望著外面朦朧的細雨，緊緊抓住了自己的胸膛……猶如曇花，美麗的東西總是不能長存。楠在我面前靜靜的躺著，如睡了一般。心電圖猶如死寂的大海，很長時間才泛起一絲給人希望的波瀾。吊瓶中的液滴像凝固住一樣，緩緩的，悄悄的，令人毫無希望。楠，那個生機勃勃的楠現在正躺在這張床上……三天前的一個雨夜，隨著輪胎下「嘎」的一聲響，一個生命進入了終結的時刻……我冒著雨奔進了醫院，看見了失去生機的楠……「楠，你怎麼那麼傻？你為什麼要救那個自殺的人？你不是喜歡死亡嗎？你不是期盼死亡嗎……」楠撫著我混著雨與淚的臉，輕聲說：「不，我喜歡那種美麗的……那種美麗的死亡，那死亡並不美麗，那只是……只是痛苦和悔恨。」我看著楠，泣不成聲。於是我等了三天，每一天我都希望聽見天使般笑聲重新回到我身邊，但是沒有，楠真正成為了天使，永遠的離開了我，去創造她美麗而動人的死亡……曇花又開了，像以往一樣，稍縱即逝。我看著枯萎的曇花，默默說著：「楠，你的死亡，是最美麗而動人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