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輩子的孤單
朋友，很多，但青春還是一樣孤單的泛白。
（一）
QQ上的頭像不停的閃，我退出，再登陸。看著平靜的QQ，我不禁露出滿意的微笑，儘管屏幕上的笑容是那樣的蒼白。
我總喜歡在午夜裡爬起來上網，然後穿梭在大大小小的BBS中，灌著一些沒有營養的文字，反正是無聊。但是我從來不去聊天室，因為那裡的人比我還無聊。
忽然，QQ又響了，有一個頑固的傢伙，還在不停地給我發信息，儘管我已經隱身了。
「嗨，你好１
「怎麼不說話？我知道你在。」
「我每天都會在這個時間看到你，你總是上線、離開、上線、隱身，對嗎？」
「我一定猜對了，聊聊好嗎？孤單的遊魂。」
他怎麼會知道我在BBS中的ID？我驚訝地想。
「怎麼？不對嗎？說話好嗎？」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有毅力的人，許多人都會在發過兩條信息之後便以一句「白癡」來友好告別，但他的頭像還在不停的閃。
「看過《重慶森林》嗎？」
「當時我和她的距離只有0.01毫米，在那之後的48小時我愛上了她。」
這是《重慶森林》中金城武所說的一段經典的獨白，也是阿茶曾經對我說過的一句話。
之後，我的QQ一直沒有再響起，十分鐘後，他發過來一首歌。打開，原來是《一輩子的孤單》。
「當孤單已經變成一種習慣，習慣到我已經不去再想該怎麼辦，就算心煩意亂，就算沒有人作伴，自由和落寞之間怎麼換算，我獨自走在街上看著天空找不到答案，我沒有答案……」
他又發過來一條信息：
「喜歡這首歌嗎？」
「很爛！！１這是我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我終於打動你了，肯跟我說話了？」
「我在聽歌，你發的給我的信息一直在響，很煩１
「呵呵，對不起啊！我只是看出你很孤單，所以陪你聊聊，怎麼樣？聊點什麼？」
「我要睡覺了，88。」
「我明天會等你，我要聽你的故事，看得出你真的很孤單。」
「我沒有故事講給你聽１
我點擊上線，然後退出，這是我的習慣。
我也記住那個說我孤單的人，他叫「來生還債」，記住一個人的網名這不是我的習慣。
（二）
週末，烈日灼人，走在街頭，遠遠地看見好友宏宏向我招手。
「你又遲到，每次都是，下次不等你了。」
「那個，那個……」我露出一貫玩世不恭的笑臉。
「那個什麼啊，又露出你那欠扁的笑臉。」
「那個我知道你下次還會等我，嘻嘻。」說完，我就先溜了，留下氣急敗壞的好友在那乾瞪眼……
坐在KFC裡，迎面吹來的冷氣讓我打了個寒戰，但是沒有放過手裡的「美年達」，對面的宏宏還在自顧自地嘮叨著。
「宏宏，你看我孤單嗎？」我不經意地說。
剎那間，宏宏凝視著我，也許她不明白我為什麼會忽然提起我們之間一直避開的這個問題。
大約5分鐘後，宏宏淡淡的說：「自從畢業，阿茶有了GF，你一直都很不開心。」
「呵呵！不愧是我的好朋友，這你都能看得出來。」我苦笑著。
「別這樣好嗎？我知道阿茶對你來說很重要，但是他永遠都不會是以前那個陪你瘋，陪你笑，陪你哭的阿茶了，你知不知道？」宏宏看著我發紅的眼圈，很激動，是我從來沒有看過的激動。
「我知道，知道……但是我真的好想他，好想……」我趴桌子上像個孩子般無助地哭泣……
「你還有我，有T2，有壞孩子……好多關心你的人，你不可能孤單。」宏宏隔著桌子摟著我的頭，輕輕地，輕輕地……
「其實，我只要他記住我，記住我就好。」我拿著阿茶送給我刻著他名字的手機鏈，茫然地說。
「走，我帶你走１宏宏搶走了我手中的手機鏈。
我像丟了魂一樣，任宏宏帶著我跑……
直到陣陣海風吹在我的臉上，我才看清楚宏宏帶我來到了海邊。
「我要你永遠忘記他。」說著，宏宏把那條手機鏈狠狠地扔向大海。
「不要１我衝向海裡，然而手機鏈早已被海水吞沒。
「什麼都沒有了，跟我回去好不好？重新來過好不好？忘記他好不好？」宏宏帶著哭腔懇求我。
我像沒有聽到一樣，還在冰涼的海水中靜靜的站著，看著鏈子消失的那個方向。
「阿茶，我想你，我好想你……」我大聲喊著。
後來，我和宏宏一起躺在海邊，手牽著手……
在後來，我一直在唱歌，那首很老的歌……
「風吹來的砂，吹在不同的眼裡，誰都知道我在想你……」
（三）
午夜0：03分，我坐在電腦旁，第一次沒有去BBS中瞎逛，而是靜靜看著QQ上來往的人們，我知道我在等「來生還債」的到來，不知道為什麼，直覺告訴我，他很懂我……
午夜0：30分，剛好把《一輩子的孤單》聽完第10遍，「來生還債」上來了。
「嗨！什麼時候來的？在等我嗎？」他很快便發過來信息。
「你不是說等我嗎？怎麼讓我等你了？你很不講信用啊１我也很快發了過去。
「呵呵！你真的等我啊！我好高興啊，但是小姐我真的不是不講信用，你知道嗎？你那裡現在是午夜，可我這裡是白天啊，我還要上學的啊１他急急的發過來。
「你是那裡的？」
「米蘭，怎麼樣？喜歡這個國家嗎？」
怎麼會？我一下子愣了，怎麼會這麼巧，阿茶也在那裡。
「怎麼了？不喜歡嗎？」
「你是留學生嗎？」
「聰明１
他會是阿茶嗎？但是很快我便罵自己白癡，不會那麼巧的。
「你睡覺了嗎？怎麼不說話了」
「沒有，只是覺得好巧，我有一個朋友也在那裡。」
「really？緣分１
「……」
「怎麼？對了，你是不是不喜歡別人問一些你的事情，例如名字。」
「怎麼說？」
「你的資料上什麼都沒有，對嗎？」
「很聰明，你那？」
「我也是。」他很乾脆的回答著
「很好，不問名字，那麼說說你的網名是什麼意思把１我終於把自己的疑問說出來了。
「我欠了一個對我非常好的女孩的債，就這樣。」
「那為什麼來生還？」我有些期待他的回答。
「因為今生我不愛她，她要的我不能給她，所以要來生還。」等了好久他才發過來。
「來生你就會愛她嗎？你認為你自己知道她想要的是什麼嗎？不愛她為什麼給她對你好的機會，為什麼給她期待，又讓她一個人傷心？」我恨恨地打著字。
「你怎麼了？很激動？」
「對不起，我失態了，我下了，88。」
躺在床上，我知道自己又在哭，但怎麼也感覺不到眼淚在流淌，電腦還在放著歌，當《一輩子的孤單》這首歌放到第50遍的時候，電腦忽然死機了……
我空洞地笑著，笑聲傳遍了整個房間……
（四）
獨自一人走在罕有人煙的沙漠裡，忽然，阿茶的聲音穿入我的耳朵：「當時我和她的距離只有0.01毫米，在那之後的48小時我愛上了她」。
一轉身，看著阿茶的笑臉在我眼前晃動……
我開始跑，拚命地跑……風和阿茶的聲音一起傳入我的耳朵。
「我要走了，去米蘭，那個你曾經幻想過的城市，但是我是要去追她１阿茶的聲音帶著幸福的感覺。
「不要……阿茶！不要走１
眼前的世界掉入了一片昏暗，我拚命尋找著阿茶所留下的氣息，但是沒有……
「啊１我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原來只是一場噩夢，枕邊留下一片淚水的痕跡。
手機忽然響起，是宏宏。
「喂！你怎麼還不來？大家都在等你１宏宏又開始嘮叨。
「我馬上去，給我10分鐘，OK？」我受不了宏宏唐僧般的念白，所以馬上答覆她。
「快哦！先掛了１
耳邊傳來了一陣盲音，那種孤單的感覺愈加清晰地向我襲來，壓迫得我幾乎窒息……
K.B機房。
「嘿！在這裡１
「這兒１T2異口同聲的向我喊。
「這麼急著叫我，就是要來上網啊，你們很無聊呀，家裡不能上嗎？」我有氣無力的說。
「別囉嗦了，阿茶發的E-mail，過來看。」KT急急地喊。
一幫人一下子都圍了上去，只有我傻傻站在原地。
「快看看都說什麼了？」宏宏看著我，不情願地說。
「說他和GF很好，那邊很漂亮，說很想大家。」KT失望的說。
「還有那？」
「沒有了。」
「SHIT！王八蛋１宏宏看著往外走的我，一邊罵一邊追我。
阿茶他很好不是嗎？我不是希望他很好嗎？為什麼心裡的疼痛感這麼強烈？
「天空越蔚藍，越怕抬頭看，電影越圓滿，就越覺得傷感。有越多的時間，就越覺得不安，因為我總是孤單，過著孤單的日子……」
忽然我想到了「來生還債」，也許他是對的……
（五）
當「來生還債」再一次讓我講述我的故事時，我告訴了他……
阿茶和我是很好的朋友，很鐵的那種，只是有一點和朋友不一樣，那就是我喜歡他。
在我們相處的1000多個日子，他是很寵我的，那段時間是我最快樂的時候，每天早上便會看見阿茶笑笑的臉和那一袋袋的M&M』S，阿茶知道那是我最喜歡的。
夏天，我們會像瘋子一樣在操場上用水球追著打鬧；冬天，他會任我把他按在雪地裡……
在他打籃球時，我會穿著他大大的衣服為他加油助威，在我體育達標考試時，他會在旁邊陪我一起跑，然後告訴我要加油……
我想我在他心中還是有一點點的地位的，因為在他生病，他會找我為他買藥，甚至，連吃飯的勺子也要我去給他買……
他說：「如果我從頂樓跳下去，你會怎麼樣？」
我說：「我陪你一起跳。」
他說：「好！說定了哦１
我說：「好，我們永遠在一起，做一輩子的朋友１
他說：「永遠，永遠……」
其實我沒有想到，我們的永遠真的只像歌中唱的那樣，永遠只是那幸福的一瞬間……
「後來呢？他？你？」來生還債問我。
「後來他走了。」
1000個日子很快就過去了，我們還是要分開。畢業那天，看著他的背影，我哭了一下午，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他對我說的一切……
「阿茶！你會永遠記得我嗎？」
「會記得我們的一切嗎？」我看著他問。
「其實我愛上了一個女孩，很久，很久了。我對不起你，我知道你一直很喜歡我，但是我們只能是朋友，只能。」
「阿茶，我從來沒有奢望過你會喜歡我，只是想讓你以後會記得我，這樣很過分嗎？」我哭著說。
「我給你的承諾太多了，可是我都給不起你。我就要去米蘭了，永遠也不回來。」阿茶沮喪的說。
後面的話我沒有聽清楚，我蹲在地上，再抬頭時，阿茶已經走了，我在空氣中尋覓不到他的氣息……
（六）
「你現在還喜歡他嗎？」來生還債很久很久之後發過來一句話。
「不知道，我只是很想他，很想他，真的好想，他曾經說他欠過我很多，我認為他欠我的只有一句承諾。」
「是什麼？」
「他會永遠記得我。」
「你在哭嗎？」他問
「……」
「也許他真的不知道會把你傷得這麼深。」他小心翼翼地說。
「告訴你我的名字。」
「什麼？」
「啞啞。」
「……」
一段長長的沉默之後，直覺告訴我，他就是阿茶。
「你是阿茶嗎？」我問。
「我曾經有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我們曾經有過一段很美好的回憶，只是我不小心傷害了那個很喜歡我的女孩，做為賠償，我會用我一輩子的時間來記住她，然後用來生的整個生命去愛她，她叫啞啞，記得如果看見她，幫我告訴她，我會記得她，用我的一輩子。」
他真的是阿茶，真的是我愛的阿茶……
「啞啞，我要走了，把這個QQ號送給你吧１
「阿茶１
「密碼是：你是啞啞我是阿茶」
「阿茶，別走，我想你，想你……」我知道這次阿茶是真的走了，所以我要留住他。
他還是走了，頭像變成了灰色，沒有再回話……
我打開阿茶的QQ，看著上面只有我一個人的QQ，沒有閃。我知道阿茶看見了，看見了我對他說我想他……
隨便看著阿茶的個人資料，只有一個網名，剩下的全都是空白，當我看到個人介紹那一欄時，拿鼠標的手一抖，在最下面出現了一排小字：
「啞啞，我知道，我也想你，很想你，FOREVER！阿茶」
機器再一次死機了……
我的青春注定了孤單，一輩子的孤單。我在孤單中等待著來生，因為他說他會來……
天空已蔚藍,我會抬頭看,電影越圓滿,就越珍惜傷感,有越多的時間,就越習慣不安,因為我總會孤單,過著孤單的日子,我想我會一直孤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