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口不提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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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口不提愛你

絕口不提愛你

激情過後,格子癡癡地看著身邊這個男人。他有著女人一樣美的睫毛,挺直的鼻子和那張不知親吻過多少次的嘴唇。它鮮潤欲滴,漂亮的唇線好似流星一閃而過留下的軌跡。這樣完美無缺的五官長在一張男人的臉上,非但不顯脂粉氣,反而更映襯出其英武俊美,讓每個見過他的女人情不自禁,春心蕩漾。想到這些,格子突然心生煩亂,她從床上起身,裸著奔到窗前,將厚重的窗簾掀開一點縫隙。此刻正是夜涼如水,繁星滿天。她望著寂寥的星空,喃喃地說,瑞星,你有沒有一點愛我?

格子是在3年前遇到瑞星的。她大學畢業,回到了家鄉的小城,做了一名中學教師,過著湖水一樣平靜的生活。拒絕一切好奇的詢問和自以為是的追求,格子固執地享受著自由的單身生活。自由得久了,難免生寂寞,格子也問自己要什麼,卻答不上來。只是模糊地感到自己在尋找一樣東西,讓自己心甘情願,過另一種完全不同的生活。

機緣總是那樣出其不意地來到身邊。一日,百無聊賴的格子上網聊天,見到一個名字叫「最恨一夜情」。在身體完全自由開放的今天,還有這樣的想不開的人麼,格子好奇地點了他,問道,你從來沒有一夜情嗎?他答,是的。格子有點戲謔地說,地球上只剩你這麼一個好男人嘍。那人認真地答道,我不是好男人,但是我討厭一夜情,那種陌生的親密,讓我噁心。格子知道了,這個男人大概是有點潔癖,精神和身體上的,他與眾不同。

格子要了他的QQ號,從此兩人常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格子工作很清閒,總是上完課就跑出來上網,她的眾多網友忙得她焦頭爛額,抽出時間和他間或說幾句話,表示歉意,他一點也不惱,靜靜地給他放歌,是楊坤成熟沙啞的嗓音,放了很久,她終於有空和他說了一句,謝謝你這麼耐心。他淡淡地回應,不多,10首而已。格子突然覺得心裡有種一樣的溫柔,是任何一個男人沒有給過她的。

從此格子每每上網都會給他電話,約他一起,格子並不知曉自己是在勾引他,只是單純地想要他在,心裡就很踏實,不會擔心他半路走掉。那時她已經瞭解,他已經結婚,有溫柔貌美的妻子和2個活潑可愛的孩子。她做夢也沒想要在他完美的人生裡扮演什麼角色,更何況,他並沒有給她暗示可能。

忽然有一天,格子正要去上課,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他。他閒閒地說,我就在你學校門外,順路過來看看你,可有興趣出來見我嗎?格子驚訝到失語。她從來沒想過要和他見面的。聽出她的一樣,他說,不勉強你。鬼使神差地格子對臨桌的老師說了一句,替我頂一節,我有個好朋友回來看我了!就風一般地跑了出去。遠遠地,格子就看到他了,站在陽光下的高大男人像極了她最愛的周潤發。嬌小的格子怯怯地走到他面前,低著頭。他提議,我們找個地方去坐坐吧。她無言地跟著他上了車,一路上不停地想著,他會喜歡我麼?

幽雅的餐廳,精緻的菜餚,格子只敢偷偷地看他幾眼。他笑得很爽朗,怎麼怕了我了?我很難看嗎?她的臉紅了,心裡說,是因為你太好看了。我只是個普通女孩,我怕你不喜歡我,更怕你愛我。你是女人的災難。

自那日起,格子多了心事,每天鬱鬱寡歡。同事笑問,小姑娘,戀愛了?格子又笑又急地否認,一遍遍地給自己解釋,怎麼可能嘛,他應該是閱盡天下春色的,我只能算一株毫不起眼的小草而已。可是,格子的心,為什麼充滿了又甜蜜又苦澀的液體,彷彿輕輕一觸,就會流下淚來?

有人給格子介紹了一個標緻的男孩,男孩很喜歡格子,吃飯購物永不厭倦,格子看得心下不忍,可是她的心彷彿被一把鎖鎖住了,再也沒有多餘的柔情可以給。格子知道和已婚男人的遊戲她玩不起,人為刀俎,她為魚肉,她心下惶惶然,卻好似中了蠱,愈陷愈深,無法自拔。

一日夜裡,接到他的電話,說他在咖啡屋喝茶,邀她去一敘。很少夜出的格子毫不猶豫地去了,穿了她很少穿的淑女屋的裙子。他一見他,笑說她像個可愛的小公主,她心中突然聽到了花開的聲音。那夜,月兒朦朧,星光朦朧,格子的心完全醉了,她心甘情願地做了他的女人,在他懷裡,格子淚流滿面,對他說,我不會要你為難,不要你愛我,不要你娶我,只要你常常陪著我……

的確,從頭至尾,他從未說過一句愛她的話。他只是饒有興致地看著她,逗她說話,讓她開心地大笑。他說他很幸福,事業成功,家庭美滿,只是沒有告訴她,為什麼他什麼也不缺,還要對格子好。那時的格子只知感激。

男孩渾然不知發生的這一切,一天格子在冰激淋裡吃出了戒指。男孩不由分說幫她戴上,然後幸福地牽她的手走在路上。格子如哽在喉,可不便脫下,突然有了一個主意。

在又一次激情纏綿之後,格子把手伸給瑞星看,說你難道沒看到我手上多了什麼東西嗎。他說早就看到了。在他臉上沒有任何意外和驚訝的表情。更沒有痛苦。格子的心卻突然鈍鈍地疼了起來,原來他真的是不在乎的。是啊,說好了不說愛的,我怎麼又忘記了呢。

整整三年,格子身邊的人來了又走,走了又來,瑞星一直在。他永遠不遠不近地看著她,給她戀愛的建議,給她身體的滿足,就是不說他愛她,她一直都想知道,如果不愛,他為什麼一直陪著自己呢。可是她又從來不敢讓自己想有一天要嫁給他。格子知道這是個不折不扣的奢望,幻想,想多了只會給自己帶來無窮無盡的痛苦。多少個午夜夢迴,淚濕了枕頭,格子不知道自己在等什麼,眼睜睜地見如花的青春漸行漸遠,她依然站在原地,手裡空空地抓不住任何東西。

格子又去相親了。她受不了母親的淚水和無窮盡的嘮叨。那個男人看上去老實可靠,喜歡小動物,燒得一手好菜。是理想的家庭婦男人眩格子暗笑道。她不小了,不想再一個人睡,需要有個人每天寵她像個孩子。她已經等了3年,不想再等了,她知道,再等30年,除了白髮和皺紋,她什麼也不會得到。

她終於要嫁了。她要見他最後一面。抵死纏綿。最後,她終於不甘心地問了那句,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良久,他低低地說,其實你早該離開。除了家人,我不愛任何女人。我和許多女人上床,她們都是自願的,我不好趕他們走。

格子的心碎了。原來他只不過在忍耐她。等她自己慢慢明白過來,自己離開。這3年裡原來一直都是自己在欺騙自己,製造著愛的幻象。

徹底傷了心的格子取消了婚禮。她一頭扎進書海中,將荒疏多年的專業揀了起來。由於心無旁騖,加上勤奮刻苦,格子通過了專業考試,拿下了夢寐已久的同聲傳譯證書,遠走他鄉。在繁華陌生的異鄉結婚生子,過著豐足平靜的生活。曾經那樣的痛徹心扉,一樣會漸漸忘記,前塵往事似一朵朵午後天空中潔白的雲,輕盈地飄遠,離開她的視線,偶爾想起,對那時的愛戀,付之一笑,年少情懷總是癡埃

10年過去了。格子已是一個從容淡定的中年婦人了。生活中無悲無喜,老公體貼,兒子可愛,她亦滿足了。2005年的五一,她回了家鄉看父母,卻意外地遇到他。曾經熟悉的街道,他微笑走來,時光彷彿嘩嘩後退到13年前,那時的他英俊逼人,他的笑容讓她淪陷。現在的他依稀可見當年的影子,卻多了皺紋和星星點點的白髮。格子一時語噎,倒是他問她,還好嗎?我好,格子說,鼻子有點酸。那你呢?我呀,還是老樣子,一個人帶著孩子。什麼???格子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是的,那時我就已離婚,這麼多年就是這麼過來的。可是……可是你可知道我愛你嗎??格子激動起來,眼淚奪眶而出。他歎一口氣說,我怎麼會不知道呢,我也愛你,可是我不能毀了你,你知道嗎。不能讓你一進門就當媽,跟著我受委屈……

格子淚眼迷離地望著這個她曾深愛的男人,他給不了他愛,卻給了他一個更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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