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你，需要借口
一「什麼？我才不要養只烏龜當寵物１看著秦宇飛放在我面前那個小紙盒，我失聲尖叫。好在整個屋裡只來了我們兩個，沒有人會對我這刺耳的噪音發出感慨。
「你看，它多可愛，多可憐呀。」邊說，秦宇飛邊打開了那個小紙盒的蓋子，裡面趴著一隻烏龜，所有的都縮到了殼裡，只剩下那灰灰的脊背給我。
「秦宇飛，這好像是去年我送你聖誕果時用的盒子吧？」我的目光停在那漂亮的盒子上，我精心制做的盒子呀，此刻竟然裝著那只醜八怪的烏龜。
秦宇飛滿臉無辜的點著頭，「我實在找不到比它更好的東西來裝毛毛了。」
「毛毛１真虧他怎麼想出這個名字，渾身上下找不到一根毛，居然還叫毛毛。
「好藍藍，幫幫忙忙嘛。」秦宇飛哀求著我，「我媽不讓我養了，我又不放心把它送給別人。」
我做嘔吐狀，「拜託，別叫的這麼噁心。你要送只小貓小狗的我也就養了，這個東西……」我指指縮在那裡的烏龜，「你叫我怎麼養？」
「很好養呀，它喜歡吃牛肉，蝦，又不用像小狗一樣給它洗澡，也不用總換水……」
「牛肉？蝦？怎麼跟你一樣貪吃？」
秦宇飛得意的說，「那是，我的兒子，當然像我了。」
「哈哈，的確，有句話不是說什麼來的……」我故意拉長語調。
秦宇飛滿臉迷茫的看著我，我想了想，知道如果我說出答案的後果是什麼，所以搖搖頭，「如果讓我養也可以，它每月的伙食費你出。」
他很慷慨的點點答應，我將手伸到他面前，「那先把這個月的付了。」
「喂，你打劫呀，明知我現在窮的跟什麼似的，等發了薪水肯定給你。」
我也不去跟他爭辯，看著盒子裡悄悄伸出一點頭的毛毛，「你以後就跟著我了，要是敢不聽話，我就給你燉了湯吃。」說完，我還示威的敲了敲它的殼，看著它嚇的縮進了腦袋，得意的笑。
「夏雨藍，我才發現你很暴力。」
「現在才這麼想，已經晚了。」我將盒蓋蓋上，「以後想見它必須得到我的同意。」
「難怪古人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秦宇飛在那裡小聲的說著。
我也懶得去與他爭辯，畢竟一大早上我還不想讓他破壞我那好不容易才能擁有的好心情。
二
「喂，我要去看毛毛。」
我拿過表，看看時間，才九點，這個該殺的，好不容易加了幾個班，今天週末得以休息，也不讓我睡個早覺。
「好，順便給我做飯。」我反之要挾。
「沒問題，陪我買菜。」
我將剛支撐起的身體又重重的砸回床上，「你做夢。」
「要知道，天下可沒有免費的午餐。」那邊的秦宇飛不理會我的尖叫，慢悠悠的說。
「愛來不來。」生氣的掛了電話，卻怎麼也睡不著，於是，跳下床，怒氣沖沖的走到電視旁那個漂亮的魚缸前。
毛毛四腳伸出，腦袋也懶懶的伸在外面，閉著眼，如我一樣懶睡著。
我睡不著，你也休想睡，想到這，我用手敲著它的殼，「給我起來，都是你那討厭的主人，害得我睡不著。」
毛毛迅速的縮進了殼裡，儘管它已經來了一周多，但對我這種反覆無常的脾氣，它還是沒有適應。
電話又一次響起，看著號碼，卻是姐姐。
「什麼事？」我的手依舊輕輕的敲著毛毛，只是卻溫柔了好多。
「真不容易，居然起來了。」姐姐那邊聽到我清醒的聲音，奇怪的問。
「那是，我多勤奮。」毛毛不理會我的溫柔，依舊縮著。我將它從水中拿出，前後左右的看看，然後將它翻著放在了地板上，得意的看著我的傑作。
「想好沒呀，過來不？媽媽可是在這邊呆的很好，現在可就差你了，你可是說單位忙完就辭職的。」
我坐在沙發上，看著毛毛慢慢伸出四肢和腦袋，拚命的想翻過來，那麼努力，卻於事無補。
「快了，馬上就要忙完這段了，而且房租要下個月才到期，現在退也不能返錢給我。」
「嗯，那你自己安排下吧。東西該處理就處理，處理不掉的就送人。」
掛了姐姐的電話，將毛毛翻了過來，第一次到了這麼廣闊的空間，它的恐懼漸失，開始不安份的四處逛了起來。
我搖頭，怎麼在臨走前弄了這麼個麻煩給自己。
三
看著門外大包小包的秦宇飛，我得意的笑。
「笑什麼，不幫忙，你就甭想吃到午飯。」
我接過包，「是你自己想來看毛毛的。」
「夏雨藍，在一起呆了快兩年了，我怎麼才發現你是這樣一個……」秦宇飛邊往出拿著菜，邊搖頭說著。
「一個什麼？」我看著毛毛也在廚房裡爬著，慢慢吞吞的樣子，忍著笑說，「你看，它似乎還認得你呢，我原來以為狗才是最有感情的。」
秦宇飛憐愛的將毛毛拿在手裡，「當然，如果沒有我，它現在還在那一大堆烏龜中搶食呢。」
「可如果沒有你，它現在也不會孤零零的一個人。」我狠狠的打擊他。
「惡毒的女人。」他終於忍不住將剛才沒有說完的話說出。
我伸手，秦宇飛以為我要打他，嚇得退了一步，我拿起一個西紅柿，洗了洗，然後回到客廳，「所有調料自己找，飯好了叫我。」
廚房裡陣陣的香味不斷傳出，毛毛已經被秦宇飛放回了魚缸裡，正在那裡拚命的向外爬著，看來，受到香味誘惑的不止我，也有它。
等到秦宇飛叫我的時候，我已經在沙發上睡著了。聽到有人叫我，條件反射的跳了起來，一不小心的，撞到了秦宇飛的鼻子。
臉驀的就紅了，「對不起對不起。」慌亂中，我向他道著歉。
秦宇飛揉著鼻子，「吃飯吧。拜託你下次別這麼一驚一乍的。容易嚇死人。」
餐桌上那豐盛的菜讓我口水不止，「秦宇飛，你真厲害。」我由衷的說。
他倒也很不客氣的接受我的表揚。
看著秦宇飛將飯盛到碗裡遞給我，我突然的說，「我可能要走了。」聲音很低很低。
「要辭職了？」他在我面前坐下，看著我，「有什麼好地方可去？別忘了告訴我呀。」
「是去我姐那邊。可能下個月走。」
他輕輕的「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這兩天忙完我就會跟頭兒說。」
「什麼時候決定的？」秦宇飛突然看著我，我低下頭，不敢看他。
「前幾天，毛毛你看是我帶走還是……」
「送你了，就隨你處置。」
終於明白什麼叫食不知味，秦宇飛的默默無語讓我後悔為什麼要在吃飯前告訴他這個消息。
他陪著我收拾完殘桌，便站在了門口，「我走了。」
我點點頭，「你這個……」秦宇飛突然將我擁在懷裡，狠狠的吻住我，卻轉瞬又放開，拉開門走了。重重的關門聲刺痛了我，我蹲在門口，開始啜泣。
四
和秦宇飛的關係尷尬了起來，在單位裡，如果不是工作上的事，幾乎是不再說話。
幾天後，我便辭了職。儘管領導再三挽留，卻沒有改變結局。
在家裡開始收拾著東西，賣的賣，送的送，只有毛毛，依舊靜靜的在它的魚缸裡，靜靜的看著我所做的一切。
「其實愛了你好久，卻一直沒有接近你的借口。於是買了毛毛送給你，卻得知，你要走。可即使愛你，卻無法給你未來。我的家無法接受一個比我大的女人，可我還是想很自私的留下你。這些天我想了好多，不管你去哪，只希望你幸福快樂，希望有人把我給不了你的能給你。」
短信被我看了一遍一遍，直到可以背下字字句句。那個世俗的家庭卻是善良的，那位善良的母親是我在他嘴裡一遍一遍聽過的。
「毛毛我帶走，就當是個紀念吧。」拼了一條回去，卻久久不見回復。關了手機，靜靜的站在毛毛面前，看著那什麼都不知道的它。
他終是沒有來送我飛機，自從那晚的短信之後，就再也沒有了他的消息，是他要遺忘我，還是想讓我遺忘他？
新家裡毛毛遠比我興奮。我輕撫著毛毛的背，毛毛，離開了他，我們都會快樂嗎？毛毛不回答我，它的興致在魚缸裡另一隻烏龜上。
五
新換了手機號，還在回家的路上，便迫不及待的將第一條短信發了給他。
好久好久，就在我以為他不會回的時候，收到了回復。
「在那邊還習慣嗎？我辭職了，也交了一個女朋友。想差不多的時候就結婚，家裡催了。我家人都知道我喜歡你，現在知道你走了，我也沒什麼理由了。好好待毛毛，那是——我們的兒子。」
眼淚在眼圈裡轉，卻終沒有落下。
兩個月後，在我從外地出完差回來，媽媽告訴我，毛毛死了。
不都說烏龜是長壽的嗎？我疑惑的看著媽媽。
或許是水土不服吧。我不信，上網查了之後，很多人給出的理由卻如同媽媽說的一樣。
我無語，拼了一條短信告訴他。
「生命中總是有很多我們留不住的東西，別難過。」
「那是你送我的，有紀念意義的。」
好久，短信回過來，「我要結婚了，今年十一。」
在網上下載了《比我幸福》，靜靜的縮在牆角，反覆聽著，直到——淚流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