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不能愛你
在我還不認識愛情的時候，我已認識了他，而在當我認識愛情的時候，他卻要進入我的生活，他，是一個結了婚的男人，並且還是我的表姐夫。與他的第一次接觸是在我十六歲那年，他作為表姐的男友在酒樓極具禮貌與周到地招呼著我們，並且陪我們逛街，還親自開車送我們回家。外公外婆對他這個外孫女婿滿意至極，經常掛在嘴邊讚不絕口。由此給我留下一個較為深刻的印象。只記得那時的他經常有意無意地逗我說話，他問我的問題大多由表姐代答，而我只是傻乎乎地站在一旁啞口無言。
再次見到他時已是五年之後了，他已是我的表姐夫，並且已有了一個五歲的小男孩。由於父母都不在身邊，我每次從學校回家都跟外公外婆住在一起。每次回去，幾乎無一例外地都能見到他。因為他每個星期六都會開車送他的外母即我的姨媽一家過來看望單獨居住的外公外婆。
他的這份孝心不禁使我對他刮目。他是一個舉止文雅，談吐斯文的男人，尤其是他的聲音，有著一種獨特的魅力。那雙深遂的眼睛能夠洞察人的心靈。他很喜歡開我的玩笑，在別人面前總是一副大哥哥的模樣，而在我的心裡，也確實已經把他當作了哥哥。然而，我卻慢慢地感覺到他每次看我的時候眼睛裡面都會閃爍著一種異樣的東西。並且每次的話題都會不自覺地轉移到我的身上，有關切也有試探。他還喜歡悄悄地站在我身後輕喚我的名字，用他那極具魅力的聲調。對於他過份的熱情與關注，有一種異樣的感覺湧上我的心頭。我開始害怕跟他單獨相處，開始逃避他那雙灼人的目光。然而每每此時，他臉上立即晴轉多雲，有時會用麥克風喊出一首首傷感的歌曲，在他走後我的記事本上都會多出幾行表達痛苦思念的詩句或文字。我發覺他跟我說話的語氣已不再像以前那樣地隨便，而是多了幾分嚴肅和期待。而每逢有他在的場合我的口吻又顯得那樣的不自然，我已明顯地意識到了什麼。我回家的次數越來越少了，而他呼我的次數就越來越頻繁，都是一些簡單的問候。我也不以為然，但心裡也不免會生出幾許淡淡的惆悵。
那個寒假一回到家裡就接到了他的電話，他告訴我說他寫了一篇幾千字的文章想要我幫他修改，當然這是客氣話。但說到他寫的文章我卻有著很大的熱情，便毫不猶豫地答應了。然而幾天過去了，卻不見有半點音訊，我也隨即把它拋卻腦後，不了了之。而最使我意想不到的是他會突然以要我教他電腦為名住進了外婆家裡。外公外婆一向睡得很早，他在電腦上操作一個小時後就出來大廳跟我聊天。他用淡漠的口吻說出的那句話卻使我震驚，他告訴我他那篇本來說拿給我看的文章放在桌子上被我表姐看過了，於是他竟當著表姐的面把它撕了個粉碎。他直直地盯著我說：「那裡面的內容全都是寫給你一個人看的。」我倒抽了口涼氣。直覺得腦子裡「嗡嗡」作響。此時我彷彿看到了表姐那一刻痛苦的表情。隨即他開始大談與我表姐之間據他說是沒有愛情的婚姻，當初娶她的時候也只是為了負責任。他表示跟我表姐完全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這場婚姻給他帶來的只有痛苦。說到動情處，可看到他眼裡閃爍的淚光。
首次面對這樣的場面我有點手足無措。想不出合適的言語來安慰他。或許我的想法有點多餘，他很快便恢復了平靜。他用深情的目光盯著我，深遂的眼睛裡明顯地閃地一陣電流。此刻我忽然感到自己是那樣的幼稚，我不知自己正在扮演著一個怎樣的角色。接著他幽幽地開口道：「我已不能自主地深深愛著一個女孩，你能告訴我，你是否介意嫁一個離過婚的男人？」頓時我只覺得全身的血液翻滾而上，我敢肯定，那一刻我的臉一定紅到了耳根。「不會１我毫不猶豫地衝口而出。我覺得他這句話簡直是對我的侮辱，我的自尊也受到了傷害。不管是我偏激還是什麼，在我心底深處還是極度瞧不起第三者的，人格和尊嚴是一個人賴於生存的根本。更何況那個是我的表姐。雖然我早已洞察了他的心思，但在捅破紗紙前後的感受是不一樣的。在平復情緒之後，我很鎮靜地留給他一句話：「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做別人情婦的。」然後徑直走進房間，我看不到他當時的表情，同時也不會想知道。
此後我們每次見面都好像多了一層拘束。每次他們出去吃飯或出去遊玩我都極力推托，因為我不想出現在有他的場合。然而每逢此時，他就在車上猛按嗽叭，發動全體人員硬要把我拉上車為止。很明顯的一點是，凡是有我在的場合他都不讓我表姐參加，不管外公外婆和姨媽怎樣規勸，表姐在電話裡怎樣哀求。我彷彿看到了他自私蠻橫的一面。但他注視我的眼光依舊溫情脈脈，口吻有著道不盡的溫柔。
我心裡清楚，他的一言一行大家早就看在眼裡，就連只見過他幾次的媽媽也很含蓄地暗示過我他對我不一般的感情。表姐雖然不動聲色，待我一如既往，但不知為何我總感到在這個圈子裡好像多了一種尷尬和不安。每次坐在他特意安排的駕駛室的這個本應屬於表姐的座位上，聽著他播放的以前我給他的唱片，以及他那輕柔的細語，我心裡不知是什麼樣的滋味。如果說對他完全沒有感覺那是在欺騙自己，然而我的理智卻不斷在告訴我玩火必然自焚，而且這種感情的遊戲我是絕對玩不起的。
一天晚上，他又給我打來電話要我陪他去吃飯，我也照例地拒絕他的邀請。然而他卻告訴我他的車就在外面轉彎的路口，他會等到我出去為止。然後電話突然掛了。我心裡頓時湧上一種莫名的害怕，手裡拿著話筒發呆。看一下鬧鐘，已經八點了，他怎麼還沒吃飯？這時我突然想起他的語氣好像有點不同尋常，顯得沉重苦澀。他不會有什麼事吧？我心裡更加忐忑不安。於是，我快步走了出去，只見他有點頹廢地靠在座位上。意識到我的出現，他迅速地推開車門示意我上車。
在的士高裡面，他一扎一扎地灌著啤酒，臉上毫無表情。我沒有作聲，由始至終都顯得小心翼翼。終於，他打破了沉默。他告訴我說他又跟我表姐吵架了。他極度厭惡回到那個家。結婚五、六年來只是為了守著兒子，他們之間早已不存在感情。看著眼前這個平時總是一副瀟灑的男人，我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我能感受到他語氣的無奈的樣子。他的兒子是他生命的全部寄托，他曾說過為了他的兒子他可以忍受一輩子的痛苦。作為一個丈夫他或許是不稱職的，但作為一個父親他確實無可挑剔，這一點我有最深的感受。
他強行地把我拉入了舞池，在一個人多的角落裡，他一下子把我擁進了懷裡。我被嚇呆了。我發覺自己竟無力掙扎。然而，當他那噴著酒氣的嘴唇蹭過來的時候，我卻義無反顧地逃回了座位。我大口大口地嚥著啤酒，他無力地坐到了我的身旁。良久時，他才向我舉杯，一臉嚴肅地望著我說：「如果你是你表姐的話那這個世界真是太完美了。我是瞭解你的，只可惜我已結了婚。」然後仰起頭來一飲而荊
我舉起酒杯回敬他。我想，此刻的他應該是想通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