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你慢慢飛
親愛的，你慢慢飛1
火熱、美好的暑假生活已經來臨。因為天氣太熱，我也像水仙一樣進入了夏眠，吃了睡睡了吃，整個一「豬欄裡」的生活。愛人說：你去做點什麼？去駕校學習駕駛吧！我不高興，因為知道拿到駕照是不容易的。但終於膩味透頂了，就去報考了。
七月十五日報名，進行科目一的考試準備。很高興，我知道了很多交通常識、法律法規、以及汽車的一些設施、設備的名稱和簡單的使用方法。我想，不僅司機需要瞭解，不開汽車的，只要是生活在人群中的人，都要瞭解或者熟悉這些交通常識，因為我們的舉手投足都在與交通打交道，人生活在交通之中。七月二十一日到車管所進行科目一的考試，很順利通過。我有點飄飄欲仙了，感覺如此簡單。
七月二十五日，開始上車訓練。但是，對於我這樣一個只會坐車，從來沒有摸過轉向盤的笨女人來說，第一天的學習是艱難而又痛苦的。師傅簡單告訴我：離合器踏板、油門、腳剎以及駐車制動器。我其實根本就沒有記清楚，或者還沒有弄明白它們的作用，師傅就開始教我倒車。坐在轉向盤面前，我沒動。我說：師傅，我什麼也不會，先教我啟動、直線前進好嗎？或許是因為學員很多，或者是天氣太熱，師傅著急，他大聲吆喝著讓我下車，「想想看看再上車，浪費時間。」整整一個上午，我的腦子混亂一片，什麼也沒有做，什麼也沒有想。但是看到別人竟然沒有師傅的指點就開始倒車，還有個別會入庫。我竟然羞愧起來，莫名其妙的害怕起來，即而退縮、委靡，甚至沒有信心，有了放棄的念頭。
下午，無論愛人怎麼叫我，我都沒有去學習。我不是怕熱怕苦，也不是惱師傅，是覺得自己如此沒有面子和尊嚴。想我平時總是教訓學生，當然有時也不分場合，孩子們如何受得了？他們總是在默默承受著我或許的粗野，或許的沒有禮貌。今天，師傅僅僅是吆喝了我一聲，我的大腦就一片混亂，甚至有了更多的念頭。孩子們呢？他們在老師的訓斥下，也肯定會大大影響學習的質量和效果。這是我一個三十多歲女人，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當今天有人用輕蔑的眼光看我，用不屑的語氣給我說話的時候，我的心理就難以承受，就難受的無以復加，就想著放棄。孩子們的心理素質要好於我多少倍，承受挫折的能力要強過我多少倍，可見我還不如一個小學生，今後應該怎樣給學生創造一個和諧有趣的學習環境呢？在後來的一天裡，我不願意出門，遠遠地看著國道上大大小小的車輛，輕鬆自在地來回穿梭，羨慕起來，更想到那些駕駛飛機、輪船、火車，甚至是宇宙飛船的師傅們，是何等的了不起。我如此的想呀想，終於在二十七日，又到了學校。
我從頭開始，請求師傅給我時間，請求師傅坐在我的旁邊。但是在別人看來很簡單的問題，我卻不能手腳配合協調。轉向盤該向左，我卻向右，該回方向的時候，要麼慢，要麼根本不知道回。「緩抬離合，輕踏剎車，快打方向。」「打過去多少，就要回來多少。」更為糟糕的是，師傅老幫助我踩剎車。「你可怎麼辦呀？你以後出門，專門找個人給你踩剎車得了。」「長點記性好不？我是把油門摘了，有油門你怎麼辦？」在倒進兩倍多車長、寬出六十厘米的車庫時，我一次也沒有成功過，不是車箱邊緣擦中桿，就是車尾巴撞中桿，再嗎，就是進去壓白線。每每看到別人把車速控制的很緩慢、很平穩，能游刃有餘的把車倒進庫裡，我就感到一種無形的壓力，它壓迫著我敏感的神經，使我氣餒，感覺自己好無能，好心焦。每次下來，我都是汗流浹背，沉默不語。不知道什麼時候，口中長出一個大泡。站在訓練場的一棵白玉蘭樹下，迷離的眼神，發現赭色的枝杈上竟然有只小毛毛蟲在爬行。我又想起笨人許三多說的：不拋棄不放棄。那只毛毛蟲會很快變成一隻蝴蝶呀。
我在耐心等，等著這個蛻變的過程快點過去。在酷熱的夏日，我穿行於上班的隊伍，每天按時去學習，刻苦的訓練，細心的揣摩，慢慢體會，我終於在科目二考試的前三天，成功把車穩穩的倒進車庫，位置恰倒好處，而且總能進去。接下來時側放停車、坡道起步和直角拐彎。我想，正像基督山伯爵所說的那樣：人類的智慧就是等待和希望。
九月一日，在區車管所進行科目二考試。當聽到「現在開始考試」的信號時，我仍然緊張，看了看遠處的師傅，深呼了一口氣，對自己笑了笑，用自信的心和手把握方向盤開始前進。看著中桿，我感覺著它距離我的尺寸，我把握著車速，讓它和我的大腦轉速同步，慢慢進入庫區，再出來，再進去。「恭喜，你已經考試成功。」我迅速從車上跳下，聽到電話在響，「親愛的，你慢慢飛……」
2
如果我們夠細心，馬上就會發現在週末的廣場，在小區的林蔭道下，在休閒的小水泥地社區，不時的會出現腳踩溜冰靴的孩子，蝴蝶、燕子般的從你身邊飛過。什麼時候這只隊伍壯大了，而且如此的大，如此的美？
2003年秋末冬初，小城裡出現了一支很奇異的隊伍。我先是在上學的路上，距離學校很近的地方看到。五、六個頭髮很長或者很短的另類男女大孩子，體恤上衣，休閒的長褲，腳上蹬著一排有四個輪子的旱冰靴，在學校附近的一塊空地上滑行。他們一會走波浪形，如行雲流水；一會又閉上眼睛，單腿獨立前進，如仙鶴假寐；一會又結伴拉手，同時並行，遇到障礙物又忽然分開；一會又徉裝要摔倒的樣子，翹起右腿向後面仰身，但是馬上又調整如初。逗的圍觀的孩子和家長大笑。他們又瀟灑遠去了。這樣的日子，我想至少持續了兩個月，一直到深冬。就是這樣幾個十七、八歲的大孩子組織的流動旱冰隊，在小城裡四處遊走，用行動打出了自己活的廣告，也指引了孩子們光明、正確的課餘生活方向。
這年的正月十五過後，我看到廣場上已經有五、六個小學生跟著這些大哥哥、大姐姐學習滑旱冰了。他們極其細心的給小孩子穿上摩擦力極小的靴，綁上護膝，戴上安全帽，按住小孩子的腳，一邊吆喝著：一二，一二，抬腳，跺腳，再抬腳跺腳。瞧，會了。一邊又像玩似的，不經意間就牽著孩子的手，往前走了。那麼，過一會還會鬆開那小手，站在稍遠點的地方注視。天天如此，推銷著自己的旱冰靴，也必須教會小孩子們滑旱冰。
到了夏天，教練的隊伍在壯大，學員的隊伍也在壯大。小城的三、五個廣場都可以看到他們的身影：一個大男孩，背後跟著一群小孩子。猶如一隻母鴨子帶一群小鴨子，還呱呱亂叫呢。在2006年的春節之後，十五之前，也和其他的籃球、乒乓球、羽毛球比賽一樣，這些大孩子們組織了一次大型的滑旱冰比賽。看吧，先是那些教練大男孩、大女孩即興表演。接著是按照高低個排出來的一隊又一隊的小學生，小的我看就是三、四歲，大的也不過是十一、二歲。他們按照教練的意思，串成一串，流線、波浪型的穿過相距不到一米的小障礙物，一支隊伍有六、七米那麼長，六支這樣的隊伍，依次魚貫而過，流暢自如。然後單個開始行動，雙手背後，彎腰弓背，雙腿分開，再合住，如此反覆，直到滑過那十二個小稜柱障礙為止。這個結束之後，有老隊員表演仙鶴獨立滑行，還有膽大的表演雙人交叉滑行。所有的表演令周圍的大人嘖嘖稱讚，使小孩子躍躍欲試。整個活動進行了三個多小時，令人拍手叫好，為節日增添了喜慶的氣氛，為小城增添了無限生機和亮麗風光。
2007年的春節之後，有好幾個地方都開放了露天的旱冰場，使得許許多多的孩子加入到他們的健身強體的旱冰隊伍中。黃昏，每當音樂響起，孩子們隨著音樂翩翩起舞。腳下猶如踩著輕柔、飄逸的雲彩，自由地轉呀轉，無憂無慮地飛呀飛。那種愜意，那種美感，那種享受，是整天偷去網吧的孩子無法享受到的。
親愛的，你慢慢飛，但是要時時注意安全呀。
3
「七毛一斤，三斤八兩，兩塊七。」那邊姐姐邊說邊麻利的把芹菜放上秤盤，稱好，裝進塑料帶，又找回顧客三角，整個過程就是五秒鐘。
「要多少？」「五毛。」這邊妹妹抓了一把豆芽，塞進塑料帶。「拿走吧，至多不少。」如果你堅持，一到電子秤上，你就知道真的是不多也不少，多也是一點。
菜的花樣真多呀！從便宜的綠豆芽到昂貴香菇、金針；從當季的青皮蘿蔔、白菜到反季的西紅柿、黃瓜；再從本地的土豆、大蔥到千里之外的新芹、筍瓜……樣樣齊全，種種新鮮。而這賣菜的兩姊妹，我看可以和已故的北京市勞動模範劉秉貴相比，也可以算是「一口清，一把抓」了。
2000年小區建成，我家於這年的三月八日搬進新房。當時小區內住戶不多，附近有零星的幾家平房。一切配套設施都不完備，附近也沒有賣糧油和蔬菜等的一些小店舖和攤位，更沒有超市，生活很不方便。不久，小區南門口迅速出現了一支賣菜的隊伍，大概有七、八家，大多是居住在附近的農民，其中最惹眼的是那姐妹倆。倆人的模樣很相似，屬於比較醜陋的那種，大約二十六、七左右。黑、瘦、皮膚粗糙，個頭不大，而且其中一個懷裡還有吃奶的小孩。沒有男人幫助她們，聽說她們的男人在外打工。
在火熱的夏日正午，她們倆汗流浹背地上秤、打包，收錢、找錢。手黑的和柏油路面一樣。忽然狂風大作，雷電交加，大雨傾盆，她們在風沙中追趕被大風吹遠的太陽傘，收拾被雨水浸透的蔬菜，整理被風雨糟蹋的亂七八糟的蔬菜攤，還要打發剛下班心急火燎地買菜回家做飯、又可能斤斤計較的職業婦女，有時的確狼狽。冬天，凜冽的寒風中，她們用凍的發硬的紅蘿蔔一樣的手，瑟瑟發抖的為顧客盛裝。在白雪飄飛的日子裡，跺著腳縮著肩膀，等待等待。黃昏的時候，人家一家人散步，看電視，嬉鬧，享受天倫之樂，她們卻還在等最後一個需要蔬菜的顧客。從早晨去批發市場進菜，到摸黑收攤，她們是一天又一天，把辛苦都刻在了臉上。
有人說：「這姐妹倆坑死人。用小刀慢慢削我們呢，菜價真貴。」還有人說：「心黑，和他們皮膚一樣。」但是她們給上班一族提供了多少方便。我們總能在回到家門口時，順便捎一把自己需要的新鮮蔬菜，不用勞心費神去想：去哪裡買菜，某種菜有沒有。姐妹倆緩衝了我們不能兼顧的工作和生活的矛盾，潤滑了我們既要休息又要操勞的摩擦，使我們沒有後顧之憂，使我們輕鬆、愉快的工作、學習、生活。我們始終都知道，那裡有人賣菜，即使回家再遲都有。
現在小區的周圍有許多賣菜的，包括一些超市和連鎖店。但是換了一茬又一茬，始終是新面孔比較多，她們姐妹倆卻是老面孔。她們總是在大年三十的黃昏結束舊年的工作，而在新年的初二就擺出自己新鮮的攤子。
八年就是一日。我在散步的時候，意外的發現小區附近有兩棟雪白的兩層小樓，有人告訴我，那就是姐妹倆去年新蓋的。
堅持是什麼？堅持就是新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