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見鍾情的我們為何一生無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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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見鍾情的我們為何一生無緣

一見鍾情的我們為何一生無緣

錦告訴我,她和恆應該是一見鍾情的,許多年前那次見面後,她就常接到恆的電話,伴著他的聲音入睡成為幸福的事。後來,就在錦滿懷期待準備與恆相見時,緣分竟一次又一次讓他們擦身而過。命運或許就注定了他倆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

電話

很久以前的事,已令不年輕的我現在想起來總還有和

記憶擦肩而過的感覺。和恆見面時,是在朋友的聚會上,或許是彼此間的好感或許是帶著點兒一見鍾情,聚會散後,電話簿上多了一個號碼。春天夜晚微涼的時刻,帶著有所收穫的成就感沉入夢鄉,突如而至的電話鈴,將我從被窩中叫醒,低聲詢問那個陌生的聲音來自何方,對方輕輕地說他是恆,在這一天臨睡前,給我打個電話的念頭讓他無法抗拒也無法等到明天,他的話驅走了我的睡意,我們悄悄耳語,直到我無意的一個噴嚏,使他醒悟過來,匆匆話別,掛上電話,螢光鍾顯示我已煲了兩個多小時的電話。

第二天中午恆再打電話來的時候,他的聲音鼻音十足,我問怎麼啦,他支吾半天才告訴我,昨天他是在路邊的公用電話亭打給我的,天哪!兩個多小時站在寒氣逼人的街頭,不感冒才怪呢,他大笑,說這是甜蜜的傷病,笑聲爽朗得有如春風。

分飛

就在我們準備在下個星期單獨見面約會時,一個晚上,我回到家裡,家人告訴我一個叫恆的人已打了多次電話找我。我打過去,他卻不在,一直到夜裡,他才打來電話,原來是他單位上一位同事生病,臨時決定他代替那同事去北京辦事處工作,第二天一大早的飛機就走,九月份才能回來。突如其來的消息讓人無可奈何。恆在電話裡玩笑著說,我們的約會也許可能在北京見,或許是在秋天象徵果實纍纍的時候。第二天,春雨淅漓,我望著陰鬱的天空和煩亂的細雨絲,彷彿感覺到那遠去的一面之緣。

煲了幾個月的長途電話,九月份天高氣爽的時候,他說十一月份要進行會計資格考試,所以他不回來了,一鼓作氣考完後再回來。有點失望,但想著日子畢竟在忙碌中匆匆過去。十一月份,在他即將回來的前一個星期,我卻不得不遠走海南,因為熟人在海南開發了一些房地產,讓我去給他把著財務和材料供應這兩關,不得耽擱,頭天說好,第二天中午我就身在飛機上,心情複雜地望著艙外厚薄不一的雲朵從機身邊掠過。

只來得及在家鄉和海口給恆報了聲平安,就奔赴目的地。熟人開發的是一座風景非常美麗的孤島,島上的美景未來得及跟他描述,因為島上沒有電話,電燈昏暗,就如同修身養性一樣進行了好幾個月的封閉生活。年三十夜裡,我被留守在島上,放了熟人送的幾十顆沖天炮,望著皓月高懸的海天一色,想恆一定已經回到了家鄉,也許,我們只是一面之緣,彼此好感而已,愛情與我們無關;也許經過這近一年,他可能另有佳人了……

三月份,開發的項目總算告一段落,我像一隻南歸的候鳥,急急地飛回家鄉,飛回父母身邊。而恆,早在十一月份考完試後就回家了,春節剛過,見我沒回來,料想我這一年也不可能回來了,於是飛回了北京。三月份的空氣是潮濕的,心情也是濕濕的無奈,四月初,無奈之中又飛回了海南,這一次,我在海口自己找了份工作,總算,海南北京一南一北兩個端點又開始了電話煲接力賽。

約會之諾

又是秋天的時候,恆打電話來說北京的香山非常美,秋天的北京是一年之中最青春煥發的時候,讓我北上。好的好的,該結束這一年多長長的電話「戀愛」了,我趕緊處理完手上的工作,準備北上去繼我們的單獨約會之諾。

就在把行程提到議事日程時,恆來電話說晚些去,辦事處準備搬家,等一搬完就來電話通知我。幾乎在同時,我打工的公司被一樁很不光彩的債務拉下了陷阱,一夜間,所有的上層管理人員全部人間蒸發,辦公室包括宿舍被查封,我拎著行李包住進了小旅社,找了幾天的工作仍沒著落,那份委屈伴著失落差點讓我淚下。晚上我打電話給恆,恆說他們的新辦事處已經搬了,但找不到我,不知道我怎麼回事,所以他只好請了兩天假,留在老地址須臾都不敢離開地守候我的電話,並給了我一個新號碼。我告訴他這一個多星期的事變,他說那你快來北京吧,還打什麼工呀。我玩笑著說萬一我們對不上象,那我上哪兒去打工呀?他說快來快來,我特地請家鄉來的同事給你帶了好吃的……

第二天一早,我就收到了一家公司的聘用通知,很快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新老員工晚餐見面會,我迫不及待地趕回公司,想在第一時間把我的最新動態告訴遠在北方的恆。

一個踉蹌,一股熱風挾著一陣巨大的衝擊力差點讓我摔在路上,待我醒悟過來,才明白剛才我被一個騎摩托車的男人搶了!他一把將我挎在右肩的皮包搶走,裡面可有恆才給我的,我一次都還沒來得及打的新電話號碼!突如其來的被搶,被巨大的絕望蓋住,我忍不住蹲在地上捂臉大哭,街上行人頓時圍成了圈上來看熱鬧,我擦著淚一口氣跑回公司。

抱著電話,我一次一次地細細回想恆給我的新電話號碼到底是哪幾個數,一遍遍打過去不是空號就是錯號,又一次次地打到舊地址去,可卻是一種銷號的聲音,找家鄉的朋友,都不知道恆的新電話號碼,那個晚上,我差不多是抱著電話機混著淚水在絕望中時睡時醒。

就像高亢的歌聲遇上了中止符號,我和恆的交往如削壁的山一樣陡然劃斷,正要展示光彩的生活復又歸於平淡。又一個春節前,我被急急召回了家:父親在病危中奄奄一息,我開始了兩年簡單而又忙碌的日子,早上去菜市購菜,中午送飯,晚上陪老爸一會再回家,兩年後父親的身體康復,我不敢遠離,於是在家鄉上班了。

記憶

有一日,一個陌生而熟悉的電話打來,語氣激動,他說他是恆,在一次朋友的聚會上終於知道我的確切行蹤,所以打了電話來。電話上說那一年他等得好苦,不知我怎麼回事了,就像蒸發了一樣,無跡可尋,當年的冬天,他就被調回家鄉工作,後來,他結婚、生子,現在兒子快半歲了,他說我要見你,一定要見你,詳細談談到底我們怎麼啦,我苦笑,於是約好第三天晚上見面。

第三天的上午,恆打電話來,說他的兒子發高燒住院了,他得看著,所以見面的事就往後推,放下電話的那一瞬間,我想起擦肩而過這個詞,也許我們命中注定是見不了面的兩個人。那一年,恆再沒消息,我也不想打擾他平靜的生活,將他的電話號碼劃上了黑黑的大墨櫻

年後又是一個春天,恆再次露面了,他說中午在某酒家見面,一起吃吃飯,聊聊這幾年的經過。我想我是不太相信宿命之說的,於是答應。接近了下班,我的心莫名其妙開始緊張起來,細細地把自己打扮一番,就在我拿著鏡子看唇上塗的口紅時,辦公室的門窗啪啪亂響,我跑出門外,只見整個天烏黑一片,暴風雨就要來了!這時候出門,恐怕體重不夠秤的都要被風捲了走。正猶豫間,恆打電話來,說馬上要下暴雨了,他得立馬回家,擔心家裡的安全……

那一場暴雨足足下了一天一夜,不少低矮處的房屋被淹了;那一場暴雨後,我跳槽到另一家公司,而恆,我記憶中已模糊的面孔,印象裡只留下一截似有似無的、被電話線繞來纏去的影子。

那一年過後的很多很多年,我們復又歸於陌生,當初曾有過的許多激動,全成了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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