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教起源於印度 為什麼佛教會在印度衰敗了?
西元十世紀末,有一個阿富汗,就是在中東,回教國的蘇丹(國王),叫馬訶慕德,「他大舉侵入印度,週期性地進行了十七次的破壞和掠奪」,他就是一下來了,回去了,一下又來,一下又回去,這樣子搞了十七次,破壞跟掠奪。
「在伊斯蘭教排斥異端的教規下,佛教受到嚴重地摧毀。」那就是說,伊斯蘭教的教規有一條,他們認為異教徒(不信伊斯蘭教的),把他殺得越多,將來可以生天。
我們說以前印度佛弟子裡邊,有一個叫央掘摩羅,他也是受了一個婆羅門教的老師,也是給他說的:你要殺一千個人,一千個人殺好之後,把他們的手指砍下來,串起來,串一個項鏈,滿一千人了,你就會生天。這樣子的教義,那麼這個伊斯蘭教也有這個情況,他們把異教徒殺得多,就是生天的一個方法。所以說每一次入侵的時候,不但是焚燒了寺廟,燒佛像、經書,也是殺了很多的佛教徒,這樣佛教受到嚴重的摧殘。
我們佛教是不用暴力來對抗的,一切都是因果,是業果所感,只有什麼辦法呢?迴避。所以在這個時候,很多的佛教徒就是跑向尼泊爾跟西藏去了。這是在佛教受到這樣子嚴重的摧毀之下,佛教徒他們當然要改變形式,以密教的形式,還能維持二百年的光景。
大乘佛學也就是在這個情況之下,因為密教是不離開顯教的,既然密教能夠維持二百年,大乘教也是維持了二百年。在某個時期,密教還得到了一定的發展。
這個話為什麼這樣說?很多人有這個說法:印度的密教興了,就是佛教就糟了,毀滅了。好像密教是印度佛教毀滅的一個前兆,就是印度的教毀滅就是密教的關係。這個說法未免太不公允。
所以我們,特意這樣子寫,正因為當時需要密法,所以密教在當時嚴重的摧殘之下,可以維持二百年。那麼大乘佛學又在這個佛教的形式下,又維持了二百年。這還是密教的功勳,不但密教不是摧毀佛教的,還是在嚴重摧殘情況下,可以把大乘佛教保持二百年。而且在這個時間,在某一個階段的時候,密教還能發展。
到了十三世紀初的時候,超巖寺,這個我們講過的,是印度的最後的一個佛教中心,最高的學府,從那爛陀寺已經轉移到超巖寺了。這個超巖寺在回教入侵印度的時候,被回教的印度的統治者所焚燬。那麼這個時候,印度的佛教的大德,因為他們根本的學府、最高學府的中心地摧毀了,那麼他們沒有地方可藏身,走了,就慢慢地經過尼泊爾進入西藏。
所以西藏那時候佛教是興起來了,而印度的基本上摧毀了,「印度佛教基本毀滅」。然而在東印度,但是在東印度這個地方,佛教在密教的形式下還是保持了它的「余緒」,就是還能夠保持它的殘餘。一直到十六世紀,到十六世紀以後,印度的佛教真正地沒有了,那是斷了根了。
一直到現在,我們佛教是,印度傳了斯里蘭卡跟越南、緬甸、泰國的,是巴利文系的佛教;傳到中國,慢慢地發展到日本、東南亞的,是漢語系的佛教;傳到西藏、蒙古,乃至其他的一些少數民族裡邊,則是藏語系的佛教。在世界上存在了三個系統的佛教,而在印度卻是沒有,而很多的印度的經書都已經毀滅了。
甲八、結語
但是「近世以來,國際上許多學者,由於印度佛教遺跡的繼續發掘」,我們在照片上看到過了,鹿野苑、靈鷲山說法的地方,現在這些地方都已經發現了。文物也發掘出來了很多,有些梵文的、巴利文的,從印度發掘出土的有一些,當然不多。從這一方面研究考察,向世界公佈。
為什麼寫這一段?就是佛教的精神以學者的口吻來說,不用我們佛教徒本身的話,所以我們引它這一段文來做一個結束。他們怎樣子公佈呢?他們說「佛教雖是古老」,佛教,二千五百年以上的教,是夠老了;但是「佛陀的教義,卻被發現仍是如此新鮮而且合乎時代思潮的要求。」那是教義還是那麼新鮮,那就是說,佛的話、佛的教誡是超越時代性的。
反正哪裡有眾生,哪裡就需要佛教,只要你有善根,都會接受它,沒有善根的,那就是好像雖然時雨普下,但是你根壞了,種子壞了,你得不到益處。
我們講了半天,很多的話裡邊含的什麼意思?我們佛教的毀滅,並不是說真正的佛教勝不過婆羅門,勝不過伊斯蘭,它就毀滅了。實際上是我們自己的善根沒有了,我們看到的這個世界就是「五濁惡世」,佛教是毀滅的。
如果你是善根具足的話,在《維摩詰經》裡就是有,說釋迦牟尼佛足趾一按,當下這就是釋迦牟尼的淨土,我們就在釋迦牟尼佛的淨土裡邊。就是因為我們善根沒有,所以看到的是這樣子一個世界。
總算還有一點善根,我們還在廟裡邊,還有佛教,還有佛像,還有經書,還有一些大德們,這些阿闍黎,還在弘法。
如果善根一點沒有,那簡直不知道世界還有佛教的人,多不多?多得很。我們中國的人口十二億,一般地統計下來,信佛的恐怕不到一億人口,整個西藏才幾百萬人,現在也不是全部信佛。總的一句話,我們漢人信佛的也是極少數。
你看看,火車上跑來跑去的僧人,就是那麼幾個人,並不是很多,這會來了、那會去了,就是這麼幾個。我們也碰來碰去,四川碰到的、哪裡碰到的、溫州碰到的,說來說去,也是只有這麼幾個人,並不太多。
所以真正出家的漢地來說,西藏不算,不曉得我們漢地的漢僧有沒有一千以上,都不知道。幾個大寺院,我們說昭覺寺人最多了,才三百左右。其他的廟,一百算是大廟了,十幾個人的,幾十個人的,乃至一個人兩個人的,這樣子的廟很多。一共算起來到底有多少人呢?我們還沒有統計過,反正是不會太多。
能夠接觸到佛教的人也不多。很多的所謂教徒,只不過是求佛保佑,發財。我們在溫州,法音師也在,看到一個幹部打扮的人,很恭敬地在天王殿,要拜彌勒佛。他不知道怎麼拜法,我們就教他怎麼拜怎麼拜,他很聽話,照我們的教拜了,拜了很多。
後來我問他:你拜得很虔誠,你求什麼呢?「我求陞官發財」。就是這個,他的要求就是要做官做得高一點,發財發得多一點,這也算一個佛教徒啊?這當然不能算正規的佛教徒,這是一個傾向於佛教的,總算他沒有去求神,還是來求佛。
我們還是讚歎:你很好,你慢慢地好好求,將來會得感應。感應來了你信了佛,你好正規做一個居士,慢慢的再五戒十戒,把它搞起來。進門也好,也是個方式。但是總的來說,這樣子的佛教徒在我們中國多得不知其數。
你去看看那些打水陸的,什麼的,你問他是求什麼?說求生西方的是了不得了,這已經是懂一點佛教了。但是真正他求啥東西呢?家裡平安,哪個不要害病,他家兒子考大學,自己做生意要發財,等等,都是這一類的。
這個能不能算佛教徒?我們照《廣論》的嚴格要求,真正的下士道,進了佛教門的,要求下世的福,這一輩子求現生福報的,還不在下士道裡邊。所以說最起碼的下士道,佛教徒的話,要把現生的那些追求放下,叫「且第諾統」,這是西藏的話。
你如果修行,把現世的還要執著的話,那算不到一個正規的佛教徒,還在求世間福報,最多也可以說個人天乘好了。要修,真正的菩提道還沒有上去,只近乎在人天裡邊,不下三惡道,這個裡邊在走,要出離的道還沒有走出來。
下士道並不是人天乘,這個我們要知道,下士道是得到有暇圓滿的身為求出離的。所以一開始的下士道是出離什麼?出離的是三惡道,因為再高的出離,他還一下子不能接受,三惡道的出離把他策發了,然後再告訴他中士道,三惡道裡邊出離了,就在人天裡邊並不是解決問題了。人天的福報有限,人天的福報享完,三惡道的苦還會來。不但是三惡道的苦要來,而且人天裡邊也是有人間天上的苦,真正要滅苦的話,只有出三界,那是第二層。
所以說,真正的佛教,要從拋棄現世的享受開始,這才是踏上佛教的菩提的道路。如果你還在求人天福報,對現世的享受執著得很厲害的話,那菩提道還沒有上路,只在人天的一個圈子裡打轉轉,那輪迴的苦還沒有期。對你這一生來說,要什麼時候結束輪迴的苦惱還是遙遙無期。只有走了下士道,慢慢趨向解脫了,這才是有期了,總有一天會出離三界,乃至成佛度眾生。
我們現在,本意是講《俱捨》,為什麼要先講這個呢?因為《俱捨》學的時候,必定觸及到一些根本教理,也有些它的前因後果的那些發展的趨向。很明顯,我們《俱捨》是從有部來的,因為經部的進步思想觸及了有部的保守,就顯出有部有些地方是不能符合人心了,必須要有所抉擇。
世親菩薩就出現在這個時候,他「唯理為宗」,就是說沒有宗派見,這一點我們希望大家要有這個想法。因為我們學佛教,佛教裡邊分了好多派,不要說我是那個派的話,我就堅定的站在這個派上,這個派什麼好的壞的都擁護,其他的派的好的壞的都要推翻。這樣子的心、偏激的心學法,你認為很忠,實際上是對佛教的不忠。佛教裡分派系,拉一派打一派,這個不對頭。
我們要從世親菩薩的精神來學,世親菩薩固然是有部出家,但是經部的東西合理的,還是採取;有部的,那些太執著了,還是駁斥,這樣的精神才是對的。
所以說我們不要以傳統的思想把我們束縛了。但是也不要狂,自己來一套,自以為了不得:我也來個世親菩薩,我創一個宗派。這個,你沒有那個能力,不要過分地頭腦發狂了,這個也不行。
所以說我們,第一個是不要太執著,不要認為自己的東西就是都好的,人家的都是不對的,這個要去掉。然後要虛心地學習佛教,真正佛教裡說的,我們就要擁護,不論是哪個宗派。
念佛的,我們不能罵他。我聽說有些學密的居士就是看不起淨土教:你們這些幼稚園,我們是大學生。把自己擺得那麼高,到底你懂了多少?我們說恐怕他連什麼叫解脫道也不知道,下士道怎麼樣子,是不是要追求人天福報,現世福報要放棄,是不是懂這個道理,恐怕也不一定。因為沒有聽過《廣論》的不一定知道這些道理。
那麼你就把自己抬得那麼高,大學生、研究生,人家淨土宗的也不見得個個都是文盲,也不是都是老太婆,也有很多學問很好的。像黃念祖這些學過密宗的,他後來弘揚淨土,說他是幼稚園,你倒是個老太婆成了個大學研究生了,這個恐怕也太主觀了吧?
所以說我們宗教裡邊,凡是是佛說的,只要是合理的,是符合佛說的精神的,都擁護。不要起這個宗派見:自己對,人家不對,說人家不好,或者貶低人家,說人家低,自己抬高自己。要和合,不同的宗派要共同繁榮,不要去打倒人家抬高自己,這個我們不要。
相似佛法——戴了佛教的帽子而裡邊卻不是真正的佛教,這些我們也不是說打擊,就是一定要辨清楚。不但自己搞清楚,不上當,也要公佈於世,使大家不上當。
要達到這個,非要自己學好教理不可,你如果教理沒有學好,到底人家說這個話,是佛說的,還是不是佛說的,你自己也搞不清楚。那麼,你如何教化人呢?自己眼睛都沒有開,要引路人家去了,那當然是徒然的。
所以說我們現在還是聞法第一,多聞第一,一定要多聞多學,把眼睛開了,然後走路才有把握,聞思修這是一定的步驟。聞思修下去然後戒定慧,一個是教,一個是證,戒定慧是達到證的那個方向的,而聞思修是教的方面的,教證二法缺一不可。
所以,單是像一般佛學院裡邊,只要聞思修,不要戒定慧的。實際上他們的聞思修的思修,思是可能有,修沒有,只要聞思,不要戒定慧。這樣子偏了一邊去了,他的智慧是狂的,甚至會錯的。
那麼你要戒定慧,也必須要結合聞思修。如果單是戒定慧,死板板地持戒,弄得好像很嚴格,不倒單等等,搞了很多,真正的佛教的原則在哪裡?不知道。那麼這樣子修行,也會走了一邊去。
所以說我們要做真正的佛教徒,尤其是出家,尤其是比丘,要做人天師的,自己如果把聞思修、戒定慧、教證二法搞不清楚的話,如何為人的師呢?
很多人都歡喜做人的師,都歡喜教人家。教人家要本錢的,你如果沒有本錢,教錯了,這個因果是不得了。我們要經常把這個話放在心間,就是什麼?就是那個禪師的:大徹大悟之後,還有沒有因果?不昧因果、不落因果這兩個話,就是一線之差,而結果的後果卻是不得了。
說法的也不是隨便好亂說的,你是盜名取利的,這樣子的姿態去說法,將來的後果不堪設想。所以說,你要說法之前,一定要把自己充實,盡量地避免說錯,盡量地要符合佛的原意。然後這樣子說,自利利他,才能夠有所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