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後感
艷麗在她筆下冷卻,就彷彿林黛玉的蹙眉低首,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寫在前面的話「張愛玲」這三個字當中的粉紅駭綠,在這個小資世界張揚到了極至。她的文字不是令狐沖的劍,卻是小李飛刀,信手雕刻著世間萬象。固然她荒涼無奈,耽愛毀滅,找不到豪情萬丈,也看不出兒女癡纏,然而文字卻現實到慧眼萬千。她的畫和她的文字是一脈的淵源。人性的弱點在她奼紫嫣紅的文字裡暴露無遺,又在她線條的輕描漫舞中再次登場。張愛玲對色彩、色調的敏銳觸覺和嫻熟運用象拆熟了積木的小孩子再隨手拈來擺一個亭台樓閣,文字裡濃墨重彩,線條間卻是大片的空白。我相信她是深諳「無」的力量的,她曉得簡單對比的震撼。比方說她自己的自畫像,就是靠慣用的空白成線條走著身體的面容的輪廓,身前身後是大片的空白,就這樣背著手悠閒地站著,自己躲在一片黑影裡,任你也看不出她對世事的表態:暗笑亦或鄙夷、傲慢亦或沉迷。面對這個恪守生命真相的張愛玲,她的畫也一樣道盡了那一個個生命的澀味和尷尬。她對文字中的色彩,特別是人物的裝束始終是不厭其煩的,譬如《紅玫瑰與百玫瑰》裡的王嬌蕊,」她穿著一件曳地長裙,是最鮮艷的潮濕的綠色,沾著什麼就染綠了。她略微移動一步,彷彿剛才所佔空氣上便留著個綠跡子……露出裡面深粉色的襯裙,那過分刺眼的色調是使人看久了要患色盲的。「可是你看她線條下的人物卻簡約如洗,無論白描還是黑白搭配,三兩筆便神形畢現,這一繁一簡兩個極端,兩下功力就可以看出這個女子對文與畫的不凡理解。張愛玲的人物畫多是當年女子,讓人覺得總有小說的影子或是藏著她自己的心思,裡面有她的聰明精靈,也有她那種看透世事後的冰冷。這些女子就算標緻到傾國傾城,你也不難看出線條間勾勒出的不堪和造型裡隱忍著的悲涼。這是她眼裡的世代和世情,怨不得誰。《傳奇》就是這麼一本書,線條中的粉紅駭綠,盡在線條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