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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鋪兄弟

前陣子遠在深圳的王熊打來電話,痛罵馬各做事太短,給兒子擺滿月酒竟不給哥兒幾個說一聲,並由此惡毒地揣測馬各沒準生的是個二尾子。我把原話學給馬各,聽電話那頭一個勁兒喘粗氣,聲如裂帛:「兀那王熊,活得不耐煩啦!看俺明兒醃了他下酒。」

王熊、馬各都是我大學的室友,四年同窗,其情甚篤。如今天各一方,每每電話聯絡,便盡找些生猛火爆的言語相贈,才覺得又回到數年前長青春痘的時光。

王熊,濟南人,本名叫王瑩。入學報到那天,撫摸著上鋪寫有這個芳名的小紙條我驚訝不已,莫非這大學已開放如大洋彼岸之米國,竟至男女同寢?這麼秀氣的名字,當然應該是個妙人兒,如能這般親近芳澤,焉知俺沒有「紅袖添香」的艷福?正七葷八素地想著美事,猛聽一口標準的男中音普通話:「你就是萬川明吧,咱倆上下鋪。」只見一條穿白汗衫、戴黑眼鏡的短胖漢子立在那裡,腳下一堆紅的綠的行李,當時俺絕望的心情,列位看官可以想見。

因為胖,行動笨拙,手腳大,每天在上下鋪之間攀援數次,漸漸便得了「王熊」的諢名。他毫不以為恥,大家熊長熊短地喊,他還挺高興。王熊的腰圍全寢室最廣,飯量全寢室最大,鼾聲當然也就全寢室最高了。不論午後夜晚,遠在走廊便聽得到他雄壯的鼾聲迴盪。整整四年,我都默默地跺著頭頂的床板,不捨晝夜,在那雷鳴的間隙裡偷生。

王熊熱心腸,有求必應,更喜歡攬事。只要兩三天天下太平,他就攛掇著要麼湊份子下飯館,要麼買些雞頭羊雜之類的解饞。寢室裡隔一陣子就有酒肉香氣飄出,如纖纖玉手般招得兄弟寢室的惡鬼們輪番砸門討吃。王熊頗擅酒,但自制力差,總想喝個痛快,一飲之下如玉山傾倒,那鼾聲任我跺斷了腳板也無濟於事了。

王熊侃功也堪稱一絕,「荷馬」與「河馬」皆曉,「李漁」與「鯉魚」通吃,人稱「熊大明白」。不管懂或不懂或懵懂,他都敢指手劃腳一番批講,非讓原本有點明白的糊塗,原本糊塗的更糊塗不可。每每酒過三巡,王熊便用方言海吹:「俺們山東,那大餅,嘖嘖,……那大蔥,嘖嘖。」尤其選修過邏輯課後,逢人便大侃二難推理:「你能證明上帝不是萬能的嗎?我就能,因為上帝能造出一塊石頭連他自己也搬不動嗎?」眾人皆稱善,曰:「看來上帝肯定不是萬能的了,王熊倒可能是萬能的。」畢業論文報選題,王熊竟自定一題為《論魏晉風度與中國畫技法之關係》,眾人噴飯。三個月後,以85分之高分通過,我輩為之引頸瞠目。

王熊戀愛之浪漫,天下獨步。畢業前一天晚上,眾室友和平日關係不錯的女生嘯聚酒肆,大呼要「飲絕學生時代」。一時皆醉,相約一男送一女回宿舍。分配給王熊者,大理段氏女也,白族,臉圓而大,諢名喚作「胖頭魚」的便是,和王熊同在系學生會供職,彼此並無甚特殊交往。不想這日都多吃了幾杯,段氏連呼頭暈,王熊忙扶她坐到湖邊石凳上好言安慰。是時月光如水,湖光瀲灩,比那燈下看美人又平添了幾許趣味。段氏素日便對王熊有好感,趁勢伏上肩頭,雙頰酡紅,櫻唇微啟。想那王熊當年正是龍精虎猛,哪裡消受得了這樣溫柔。一雙小兒女就這樣私訂了終身。

王熊畢業後去了深圳,棄文經商。兩年後,段氏由雲南飛去,兩人在鵬城共築愛巢,小日子過得據說挺美。他的那一干臭毛病,因為自己渾然不覺所以本色依舊,隔些時日便在電話裡給各室友說三道四,搬弄是非,挺樂兒。只是不知南國椰風裡,有沒有知心的弟兄和王熊把盞,灌得他唾沫飛濺地海吹:「俺們山東,那大餅,嘖嘖……那大蔥,嘖嘖……」珍重,兄弟!

作者: 萬川明 轉自: 深圳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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