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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四歲時,我離婚了,加入了單親家庭行列。從那時起,我常在心裡對自己說:腳上的泡是自己走出來的,所有困難都應該自己扛。「堅強」漸漸形成了殼,罩住了我的面孔、我的身體、我的心靈。
每天的日子與離婚前一樣瑣碎,一樣重複,不同的是無論白天和晚上,無論家裡或家外,忙出忙進的只有我一個人。
一天晚上,家裡保險絲燒了,我和女兒點蠟燭過了一整晚。第二天,我叫回一個電工師傅,他一邊檢修電路一邊問:「你家先生呢?換保險絲很簡單!」我支吾著說:「老公……老公出差……」我不敢承認家裡沒男人,因為,我和女兒需要安全。從此,我學會了換燈管,拆裝電扇,挪動大衣櫃……我相信,面對困難,堅強的女人沒有過不去的坎。
夏日的一天,女兒嗅著鼻子對我說:「媽,家裡怎麼有怪味啊?」我說:「天氣太熱了吧,我把空調打開。」隨著空調風頁的轉動,一股惡臭飄了出來。我詫異地踮起腳尖,只見空調風扇裡面卡著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只怕老鼠死在裡面了!」「啊——老鼠!這怎麼辦啊?!」女兒尖叫起來,惡臭頓時瀰漫整個房間。我套上一次性的塑料手套,「鎮定」地站在板凳上看著那團黑東西,不知道如何是好,怎麼也不敢「下手」。女兒驚慌失措地叫來鄰居的叔叔,他猶豫了一下,一把抓出「黑老鼠」,說:「嘖嘖,都長蛆了!」我和女兒一聽,嚇得花容失色,躲得遠遠的,不敢靠攏。可我又想,別人來幫忙,難道還要幫忙的人打掃「戰場」?我硬著頭皮走過去,客氣地說:「謝謝謝謝,麻煩你了!」鄰居走了,當我看到地上蠕動的白色東西時,「哇!」我吐得翻江倒海!霎那間,堅強的外殼徹底粉碎,面具被淚水沖垮。
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原來,我所有的堅強都是裝出來的!其實,脆弱,一碰就碎。
因為堅強,我戴上了面具,儘管內心淚流成河,表情依然泰然;因為堅強,儘管精疲力竭、疲憊不堪,表現依然神采飛揚;因為堅強,儘管期望一個溫暖的懷抱和堅實的肩膀,但卻迴避談情說愛……堅強,讓我離幸福很遠,離哀怨很近。
我想,我該脫下面具了,卸下「鎧甲」,回歸女人本色。「對鏡貼花黃」的女人,才是敢於面對自我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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