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像我一樣絕望過

一個月前，他電話裡突然話語輕柔地提出分手，原因是「我們愛得太深了，現在分手這份愛才能長久」。接下來，電話沒人聽，手機不開，e-mail不復，玩失蹤。想想他也算紳士，用這麼溫馨的理由來分手，讓人表面上斷了，心裡卻還惦記著。過去看過三毛的書，記得書中有一句話大體如下：「女人總是傻乎乎地追問分手的理由，男人不肯說其實是給女人留下最後的尊嚴，為什麼你非要聽他親口說出不愛了才死心呢。」也許是受這句話的影響，我始終沒有去他公司找過。

這一個月裡，我想像這其實只是一個玩笑，他送的書還擺在床頭，偶爾逛屈臣士的時候望著糖果架還會發呆，上次買給他的糖也不知道吃完了沒有，他胃不好，不能餓著。買本《看電影》信手翻翻，他一定又在四處淘新推薦的影片了吧。點點滴滴的過去還在日常生活裡，頑固地揮之不去，連同他的音容笑貌，一切都變得不真實。有好幾次，乘幾站地鐵跑到他居住的小區，抬頭看看或漆黑或明亮的窗口，臨走時放一枚硬幣在樓下平台上。硬幣越積越多，終於有一天全部消失了，我想應該是終於被打掃衛生的阿姨發現了吧，也就是這些消失的硬幣讓我最終決定不再去了。

我開始吃不下東西，沒了飢餓感，每次都被室友大吼大叫地拖出去吃飯。吃完飯回來就胃痛，要麼嘔吐，要麼拉肚子。這種情形持續了一個多月，似乎免疫系統全線崩潰，人飛速地瘦下去，臉色也很難看，室友說不想某天早晨起床發現自己跟一具屍體在一起，逼我去看醫生。醫生治不好我的病，這我比誰都清楚，沒去醫院，又去了地鐵站。列車進站的一瞬間，一個想法冒了出來，跳下去，痛苦就都是別人的了。那樣站了一個小時，最終轉身離開。

從地鐵站出來的那天，順路在超市買了些酸奶，聽說吃了對調節腸胃功能有幫助。吃酸奶的時候我想起了很多人，包括遠在千里的爸爸媽媽。然後覺得自己很無聊，很蠢。那天晚上，食慾突然就恢復了，室友面對我的風捲殘雲，驚訝得張大嘴巴連吃菜都忘了。我也忘了很多事，包括跟他共用的信箱密碼，半年後，連他住在哪個小區也不記得了。我廢寢忘食的加班態度得到了老闆的讚許，不過在得到加薪後還是跳了槽。一個離網絡太近的 人，活得不夠真實。

這一切都發生在兩年前，寫這篇文章的時候，我已為人妻，老公英俊，生活富足，一切煩惱似乎都遠離這個家庭。很偶爾回憶起當初種種，回憶起曾經放不下的人，也釋然。人是健忘的，就像當年的他很容易放下那份感情，今天的我已經忘了兩年前的絕望心情。生活中沒有那麼多童話，所以也就沒有那麼多驟然分手是因為有身患絕症的隱情，後來我聽說他還是一個人，多年的胃病治好了，聽說他開了家小店……他跟我一樣生活得很好，也許也一樣快樂。我從來沒有怨恨過他，如果沒有當日的絕情，我也不會有今天這麼體貼的老公，如此幸福的家庭。如果說有什麼是需要我感謝的，我由衷感激當日轉身離開地鐵站的自己。

生活不曾厚此薄彼，人這一生最重要的莫過於學會善待自己，善待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