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年婚姻我養活他這匹負心狼

口述者：小菊 女 29歲 中學教師

在大學裡，我與同系同學阿賓曾有過一段簡單而甜蜜的戀愛。

畢業後，開始有許多現實難題擺在我倆眼前———阿賓是獨自留在上海的異鄉人，沒有上海戶口、沒有住房，更沒有積蓄。但是阿賓總是信心百倍地鼓勵我：「我非常非常地愛你，發誓會給你一生的幸福。你是我的初戀，只要我們相愛著攜手走過人生旅途，任何風雨都可以克服的！我一定會照顧你，對你負責，我們結婚會很幸福的！」

畢業兩週年那天，我與阿賓領了結婚證。(小菊的故事很長，聽她娓娓道來的過程中，冬爾的情緒起伏很大———先是忿忿不已，而後感動，最後竟不得不佩服起眼前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孩。反倒是小菊，始終是波瀾不興的樣子，自始至終沒有掉過一滴眼淚。)

80元的裙子，我捨不得買

還沒來得及享受婚後甜蜜的日子，有天阿賓突然告訴我，他辭職了。

「我是個先成家後立業的人，為了今後的事業，趁現在還年輕，我一定要考取研究生，在30歲之前找到一份更體面的工作！而你現在年齡還小，為了實現我夢寐以求的夙願，先工作幾年，暫時不要孩子。」望著他真誠的目光以及雄心勃勃的樣子，我說不出任何反對的理由。為了他的理想，也為了這個家，我開始一個人在職場打拼。起初還勉強能應付得過去，但是時間一久，就開始感覺捉襟見肘———畢竟我也工作不久，要靠我一個人的薪水支撐這個家的所有開支，並不容易。

領完結婚證以後，婚宴的日期被我們一拖再拖，因為我們始終沒買對戒，沒拍結婚照———阿賓說，所有錢都要留著給他付學費，而且讀研需要好幾年才能畢業，沒有殷實的經濟後盾當然不行。記得有次陪朋友逛街，我看中一條80元的裙子，都已經挑了尺碼開了票，可是站在收銀台前猶豫再三，最後還是放棄了。

(「他那時總是說我對他有恩，他要用一輩子來報答我。沒想到才過了沒幾年，『恩』就變成了天大的罪過。其實我要的只是感情而已，根本不在乎什麼恩』……」小菊苦笑著，嘟囔著補充了一句，「誰知在他心目中，根本不存在什麼『感情』！」)

每次失敗，他都跪在我面前

準備考研的日子裡，我陪他度過一個又一個不眠之夜。他熬到深夜，我給他煮好熱氣騰騰的銀耳羹赤豆湯，自己捨不得嘗一口；他忙得焦頭爛額，我上班時偷偷為他整理習題；休息天我還四處奔波從同學朋友處借資料、抄複習筆記。

但是種種努力換來的卻是名落孫山的沉重打擊。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那天的場景———他淚流滿面地跪在我面前，苦苦哀求我再給他一次機會，他說他是多麼需要我的鼓勵和支持，失去我，他就什麼都沒有了！

眼看著自己深愛的男人跪在面前不肯起身的時候，我的心都要碎了。於是，我又苦熬了一年，又一年……

說句心裡話，我曾經懷疑過阿賓的實力———畢竟我倆都畢業於一所很普通的大學，而他要報考的，卻是著名大學的最熱門專業。但是阿賓卻不這麼認為，他總覺得自己是懷才不遇，總會有「伯樂」出現的。

不是每個女人都有這樣的「殊榮」，親眼目睹一個男人跪在面前，不是求婚，而是苦苦哀求你再給他一次考研的機會，讓你放他一條生路。

而我，卻一連經歷了3次！

他說自己在外企擔任「要職」

在這異常艱難的3年裡，阿賓生怕別人說他吃「軟飯」，所以一直把我的工資卡放在身邊。每次都是他去銀行取錢，我從來不過問數目，更不過問卡裡還有多少餘額。我如此信任他，誰知他竟早就打起了這些錢的主意。

第4年，阿賓終於「退而求其次」地「考」上了某民辦學校的研究生班，他欣喜若狂、如癡如醉，覺得自己終於有了出人頭地的資本———可是他卻根本忘了，那是我向父母借了10萬元學費才爭取到的自費碩士班資格。

那個碩士班是業餘性質的，可是阿賓卻依舊不肯找工作，說是要一門心思地認真學習。所以，我只能繼續努力工作，負擔家裡的所有開銷。而阿賓則煞費心機地偽裝自己的形象和地位，他編了無數謊言，在同學面前偽裝自己有份體面的工作以及收入。

前些天收拾房間的時候，我偶然發現了一張阿賓的班級通訊錄，阿賓的「工作單位」一欄裡，竟赫然寫著某著名外企的名稱，後面竟還跟著一個「要職」。我這才猛然醒悟———難怪阿賓從不肯帶我參加他的碩士同學聚會，原來他最生怕別人知道他的過去、他的婚姻以及他曾3年落榜，靠一個女人養活了5年才讀得起書！

(說到這裡，小菊竟突然笑了，但表情卻分明很複雜。「我那時就應該看出『苗頭』的，可是……」)

他說，回來看我是施捨

畢業後，阿賓終於找到了一份體面的工作，在某證券公司中擔任「政策分析師」。那幾天我倆開心極了———阿賓認為自己終於獲得了成功，名譽、地位、榮耀正一步步走來，足以洗刷他曾經慘痛落榜失敗的經歷；而我則悄悄鬆了口氣，想像著阿賓有了份穩定收入以後，我們很快就可以要一個孩子。

但是我顯然過於樂觀了。

阿賓甚至不肯讓我知道他的收入，每次我問起工資時，阿賓總是用其他話題搪塞著，要不就根本不作回答。我覺得有點不對勁，一次偶然的機會我找到他的工資卡，可還沒等我拿著卡去銀行，就已經被他發現了。他立刻就掛失了那張卡，然後特意打了個電話通知我：「我知道是你拿了我的工資卡，可是我已經掛失了，現在你手上的，是一張廢卡！」

我驚呆了，覺得自己身邊竟然養了一頭狼，直到要把我掏空為止。

就在阿賓上班後不久，我倆開始為各種瑣碎的小事爭吵，而且這種爭吵越來越頻繁、越來越激烈。阿賓再沒提及任何關於「過去」的話題，他總是用他的碩士學歷在我面前炫耀，總是咄咄逼人、強詞奪理，根本不顧及我的感受。

很快阿賓又開始夜不歸宿，他總說自己工作很忙、應酬很多，還要準備將來博士生的考試和論文，所以沒時間回來。

有個雙休日，我感冒發燒到39度，想讓阿賓給我煮點稀飯然後陪我去趟醫院。可是從中午直等到深夜，阿賓始終沒有回來，連電話都沒一個。我連口水都喝不上，只能餓著肚子昏昏沉沉地睡覺。

到了凌晨時分，我終於忍不住打電話給他。電話那頭很吵，我追問阿賓在哪裡，他立刻就不耐煩起來，大聲吼道：「發燒關我什麼事！別等我，這個家我根本不想回來，回來看你是給你的施捨！」說完便掛斷了。

聽了這話，當時我的眼淚就下來了，怎麼也止不住；然後我又開始嘔吐，直吐得胃裡翻江倒海，完全記不清自己是怎麼打了爸媽家的電話，然後便昏了過去……

我這才知道，時過境遷，我早已成了阿賓的包袱，成了他歷史的見證，成了他的「不良記錄」。那次發燒以後我們就徹底分居了，我搬回了父母家，而他則另外買了房子把父母也接到了上海。(「建立一個家需要投入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可是摧毀一個家，則在瞬間……」小菊說，收拾東西搬家的時候她特別傷心，眼看著自己這麼些年的苦心經營灰飛煙滅，那種心痛根本沒法形容。「從19歲到29歲，女孩子最美好的就這10年，就這麼被完全否定了。」)

爸媽當然不希望女兒離婚，所以他們勸我盡快要個孩子，只有這樣才能拴住阿賓的心。儘管自從結婚以來我就一直期盼有個寶寶，而如今眼看著年齡已不允許再拖延了，但是我不敢———我生怕孩子將來要面對一個不和諧的家庭，甚至會成長於單親家庭中。

可是對於這點，我顯然還是太樂觀了，因為沒多久以後，我就收到法院的傳票———阿賓已經向法院起訴離婚！

法庭上，他請了兩個律師，律師們侃侃念著訴狀，而他抵賴了所有的事實：我借錢為他交的巨額學費；我供養了他整整5年的生活費；我買的商品房部分房款，一共20幾萬；還有他趁著我出差時把我卡裡的所有積蓄轉存了他的名字，然後通過銀行匯入了他父親的信用卡裡……對於所有這些，他的律師讓我拿出「證據」來，可是我沒有任何證據，只能傻傻地坐在那裡發愣，眼看著曾經跪在我面前的男人巧舌如簧、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