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是母親心頭永遠的痛

我兒濤濤，到年底就滿 9 歲了，現是小學二年級學生。他善良、善解人意，又靜中不乏機靈；他那張可愛的小臉蛋，配上恰到好處的五官，一雙充滿靈氣的大眼睛，會教人不覺愛從心來，忍不住多看幾眼。此刻，我靜靜地坐在兒子身旁，看著正在做作業的濤濤，凝視著這張被燈光映照得紅光閃亮的小臉蛋，不覺回顧起 9 年來兒子成長的路 。

濤濤是經剖腹取出的 。這最大的好處，是讓我避免了像大多數母親那樣，在孩子追問自己從哪裡來時不知所措的尷尬。兒子長到 3 歲半時，一天，他奶聲奶氣地問：“ 媽媽 , 你是不是像雞媽媽那樣，先生出蛋蛋，蛋蛋又生我呢 ?”這話使我忍俊不禁。我想 , 還是直接告訴他吧。我就說 ：“不是，你是直接從媽媽肚子裡生出來的。 3 年半前 , 你已經在媽媽的肚子裡住了10 個月了，在你生日的那個晚上，媽媽肚子很疼，醫生用刀阿剪啊 , 把媽媽的大肚子剪開一個口，你就鑽出來了。 ”兒子睜大好奇的眼睛 ：“嘩！那你肚皮上不就有個門口了嗎 ?” 我讓他看我的肚皮 , 又說：“ 是啊，你出來後 , 醫生用針和線把門口又縫上了。”兒子用小手摸我肚皮上的疤痕，問我當時疼不疼，現在還疼不疼？我給他講述了手術經過，兒子臉上充滿驚訝和同情，最後他說：“ 我懂了，媽媽生我好辛苦 ！”

也許是兒子知道母親帶他來這個世界不容易，平時表現得很乖，從不強人所難。他爸在他 3 歲時，因工作需要常下鄉蹲點，1989 年，又上了兩年黨校，學成歸來下鄉任職，兒子上保育院、幼兒園和小學，都由我一個人接送。以前，我在醫院工作，經常不能按時下班，有時下午六七點才能回家，兒子常常一個人坐在幼兒園門口等我來接他。他每次遠遠見到我，就像遇見救星似的撲過來。每當我抱起兒子，回頭望那空蕩蕩的幼兒園，心裡會內疚不已。可兒子只是甜甜地笑。

由於我和丈夫都是家裡的老大，兩人都需要節約出部分錢支援各自的弟弟們讀書 , 所以 ，一切家務和帶小孩全都由我自己承擔。每當輪到我上夜班，兒子便寄宿到親戚朋友家。偶爾不得己，偷偷把他帶到科室 , 讓他自己在值班室睡覺。 我曾告訴他 ：“ 病房裡有很多生病的人在休息 , 不能吵醒他們 , 不然 , 病人的身體會更不舒服，護士長阿姨也會批評媽媽的。”兒子總是懂事地蒙頭而睡。記得有一次 ,兒子感冒了， 正好輪到我上大夜班 , 由於他還沒有退燒 , 不便托人帶 , 我只好帶他上班。早上交接班時因參加科室晨會，下班遲了 , 待我下班打開值班室的門——咦 ! 怎麼不見人了？我著急地找遍整個科室，最後在住院部大門的長椅上找到他。原來，他是從窗戶爬出來解小便。我責怪他說：“ 有尿幹嘛不找媽媽呢 ?”兒子神秘地說：“ 我從門縫裡看見護士長阿姨了，我怕她看見我，讓你挨批評，我就從窗口出來了。”“你尿完了，幹嘛還在外面 ?”我又問。濤濤答：“ 她不走開，我能回去嗎 ?”看著挺認真的兒子，他的臉，也許是因發燒，或者是帶有委屈而紅通通的，真讓我心疼。這天，我打電話給丈夫，說著說著，眼淚就流出來了，丈夫在電話裡也唏噓不已，我們都覺得實在對不起兒子。

濤濤的爸爸平時除進城開會、辦公事外，難得回家一趟。濤濤和父親接觸少了，所得的父愛和母愛不平衡，形成了孤獨膽小的性格，特愛哭、怕老鼠、怕黑暗、怕生人，我常給他講一些勇敢、活潑的動物、人物故事，陪他看《米老鼠和唐老鴨 》等有趣的動畫片和兒童故事片，帶他和家屬區的小朋友玩，假期帶他到他爸工作的鄉鎮和老家體驗鄉村生活，讓他多交朋友，鼓勵他做勇敢、堅強、勤勞的孩子，慢慢地，他的膽子大了，少哭鼻子了，也常見他帶好朋友回家來玩。濤濤也有調皮的時候，有時實在讓我生氣，我也會打他或大聲呵斥，兒子會抗議說：“ 打人、罵人的媽媽，不是好媽媽，你不怕我跟你學嗎 ？”說得我無言以對。

濤濤善良，最富同情心。有時和他走在街上，看到那些蜷曲在街頭巷尾、衣衫襤褸的行乞者，兒子總是充滿憐憫之情。每次我讓他遞上零錢，他總要提出一些讓我難以回答的問題，比如：“ 用我們這點錢來買飯吃 ，他們能吃飽一頓飯嗎 ? ”“為什麼沒人管他呢 ?”…… 有時我只能對他說：社會很複雜，有些事不是誰想辦就能辦到、辦好，有的需要大家來努力，需要時間和各方面的條件慢慢地解決，相信總會有解決的時候。兒子總是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其實，一些連我們大人也搞不清的問題，孩子怎麼能理解呢 ? 不過，我會趁機教育兒子，要尊老愛幼，孝敬父母、長輩。

濤濤也確實很有孝心，這點我們常引以為榮。值得一提的是，去年農曆八月十七日，濤海應邀參加同樓一位同學的生日晚會，被請的九位小朋友的家屬也在旁看熱鬧。當大家唱過生日祝歌、小主人吹滅生日蠟燭後，女主人給每位小朋友切一份蛋糕，孩子們高興地吃起來。惟有我的濤濤把蛋糕捧到我面前，非要我先嘗。我再三推辭，最後拗不過他，張口品了兒子送到嘴邊的蛋糕。他還請叔叔、阿姨們吃，令在場的家長讚歎不已，好羨慕我有這樣的乖兒子。我這做媽媽的簡直甜透心了。濤濤也孝敬老人。我的爺爺——濤濤的外曾祖父去世前，我常帶濤濤回鄉下看望老人。每次到家，濤濤都是先到裡屋向老人問好，拉著老人的手，給老人講城裡的新鮮事，樂得老人直誇外曾孫孝順。

兒子的興趣不少，喜歡天文地理，常天上地下地問個不完； 喜歡畫畫和觀察小動物，有時還會有 “驚奇發現”。比如，一次我到幼兒園接他，見他伏在地上看了好久，便叫他快起來，濤濤卻興奮地報告：“ 媽媽，我發現螞蟻有 6 條腿，它還能搬動比自己身體大好多好多的食物呢 !”噢 ，這就是我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