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能年復一年做地下情人

堅秦(化名)比約定的時間提早了半個多小時到報社。天氣陰沉，冷雨霏霏，風吹在臉上有點疼。堅秦就這麼站在大門口，等著我來。

地下男朋友

2001年11月18日，新聞說今晚有獅子座流星雨。

傍晚，我才鼓起勇氣撥通燕薇(化名)的電話。

燕薇是我大學同班同學，一個漂亮可愛的女生，從我進學校第一次見到她起，我就喜歡她。我默默留意著和她有關的一切，她的來，她的去，她的學習，她的生活，她的微笑，她的煩惱……但我知道，我只是她的一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同學，和班裡班外追求她的其他男生相比，住在武漢郊區的我家境一般，長相也一般。那些向她表示好感的男生，無一例外地都被她拒絕了。難道我會是一個例外？

雖然這樣，我還是忍不住要給她打電話。「晚上，我想請你一起看流星雨。」「不行。」「我喜歡你！」我不知道自己哪來的勇氣做這樣的表白。「喜歡？你的喜歡連3個月都維持不了！」燕薇根本不相信。

燕薇掛掉了電話，我沒有失望，看到了希望。

燕薇說我堅持不了3個月，我就讓她看看我的堅持！

我每天早早起床，買好早點去燕薇寢室樓下等她。當然，早點不只一份，她寢室的3位室友人人有份。一個月後，在寢室樓門口，燕薇答應做我的女朋友。我高興壞了，喊上7、8個關係好的同學，一起吃晚飯，然後當眾宣佈：「從現在開始，我正式成為燕薇的男朋友。」

不過燕薇在答應做我女朋友的同時，也提出了一個條件，那就是：不能讓她家裡人知道。

當時的我覺得這根本不成其為問題，家長都希望孩子用心讀書，我們才上大一，去拜見長輩為時尚早，急什麼？但是我們都沒有想到，這卻成了我們之間的死穴。

大二那年放寒假，我們都回家了。燕薇在家，我就不能給她打電話，只有每天給她寫一封情書。一個寒假，我把對她的思念寫滿了整整一個筆記本。開學以後，我把本子給她看，燕薇哭了，她說她要留它一輩子在身邊，我很開心。

可是，日記本被燕薇的媽媽看到了，這下掀起了軒然大波。燕薇的媽媽堅決反對我們談朋友。

燕薇提出和我分手。我的心一下子漲痛起來，我覺得自己要哭出來了。那時候的我，只想把她留祝我說了一句極自私的話：「你這樣的話，會毀掉我的。」燕薇一下子心軟了，她是那樣善良的一個人。

從此以後，我們更加小心地維護著這一份感情。

燕薇有個親戚是學校的老師，所以我們在學校談朋友要格外小心。上課時，我們在教室一前一後坐，要說話就通過傳紙條的方式，下了課各自分開走。只有晚上我們才能手牽手在學校操場上走一下。可即使是這樣，我也已經很滿足了。

三年又三年

大學的4年地下男友雖然難當，但好歹我們可以天天見面，即使寒暑假，也是有盡頭的。可是，從大學到現在，已經6年過去了，我還依然是她的地下男友。而不能常常見面，更增加了我們的痛苦。但痛苦也無法阻擋我們的愛情，只會讓它更加熾烈。

記得剛畢業那會兒，我還在找工作，燕薇上班也還沒幾個月。到冬天了，燕薇看我沒保暖的衣服，特意帶我去商場買。我們看到了一件耐克羽絨服，標價1千多塊。她要我試試，說好只是試試的，沒想我穿上身還不錯，燕薇硬是要給我買下來。我們在那裡僵持了半個小時。最後燕薇說：如果我不讓她買下來，她就不走，而且我找工作也需要有件像樣的衣服。在燕薇的堅持下，我答應了買下這件衣服，同時也暗下決心，以後一定要讓她過上幸福的生活。

「你有為讓他父母轉變對你的看法作出努力嗎？」我很想知道，面對長輩的反對，堅秦究竟有多大的決心去改善這種對峙的狀態。「我猜想，燕薇的父母反對我們在一起，最大的原因可能還是覺得我沒有事業基礎，所以我一直很努力。」堅秦雙手交握。

這也是我為什麼沒有堅持去拜見她父母的原因，因為我還沒有足夠的能力給燕薇一個很好的未來，我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有了一定成就之後再去找他們談。

後來我成了一名攝影師，我帶燕薇到我家去了好幾次，我的父母和姐姐都很喜歡她，要我把這事定下來。我跟她商量了幾次，燕薇答應回去和父母說說我們的事，可是她父母和以前一樣，堅決不同意我們在一起。

我不願放棄

儘管家裡極力反對，燕薇想要和我在一起的願望跟我一樣強烈。她跟我說了三個辦法，一是和我一起離開武漢，我不能那樣自私，我希望得到她的同時也能得到她父母的祝福，這樣她才會真正的幸福；二是她現在出次車禍，她父母可能會心軟，我當場就拒絕了，我喜歡她，我不希望她受到任何的傷害；三是向報社求助。

我也想通過自己的堅持，再一次創造奇跡。所以，6年來我第一次給她家裡打電話，結果還是不歡而散。燕薇最終仍然不能捨棄她的家人，她決定和我分手了，分手的話她說得很絕情，但我知道她心裡比我更難受，我不能讓她太為難。

這些天我都在想從前我們在一起時的那些事。

我做攝影師，給她照的相她從來不敢拿回家。

我家裡是養魚的，每年過年都挑最大的魚讓我送給她家。我不能和家裡說實話，只能把魚悄悄送給別人。

我工作的地方離燕薇的單位很遠，要見她一面，我得橫穿整個城市，然後再等上幾個小時，即便這樣，還經常因為燕薇要和她親戚一起回家，而不能相見。

我上班有收入後的第一個情人節，特意訂了一大束玫瑰花，叫花店老闆幫我送去。後來燕薇告訴我，因為怕家人知道，她只有把花送給了路人。

去年情人節，我親自送玫瑰花給她，她在手上抱了十幾分鐘，笑得很開心，可最後我還是不得不自己把花拿回去。

我們也偶爾去逛逛步行街，去森林公園燒烤，不過每次都是她跟家裡撒謊跑出來的。

她的父母給她介紹男朋友，她從來都不去。

……

堅秦的聲音漸漸高亢，「我真的不想放棄，所以我想到最後一個辦法，找報社尋求幫助。12月17日是我和燕薇戀愛的第6個年頭，我要拿著報紙去見她的爸爸媽媽！我希望他們能給我一個機會，我會證明我是能夠給燕薇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