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我的概念裡，他那個漂洋過海數年的女友完全可以忽略不計。和啟東在朋友的聚會上相識。因為是初次見面，我們很客套地交換了名片。隔天我在郵箱裡收到了他的一封郵件，郵件的大體意思是說，他見我是做出版發行的，而他有一個朋友寫了點東西，想拿給我看看。沒有徵得我的同意就冒昧地發來郵件，還請見諒之類。

我點開附件看到了那篇稿件，差不多是一個男人從有意識以來的自傳，雖然達不到出版的要求，但很多片斷還是十分地精彩，想不到一個普通的男人也會有如此細膩的情懷。我禮貌地回復了他的郵件，並附上了一些我對那篇小說的看法。郵件剛發出去，就接到了啟東的電話，他說我對那篇小說的點評很到位，想約我晚上吃飯。

第一次和他吃飯，我既想讓他知道我對他的好感，又盡量想顯得淡定大方，於是化了個淡妝，穿了一條很休閒的裙子。可是沒有想到當晚失控的那個人是他。從餐館到酒吧再到我的家裡，他要了好多的酒，說了好多的話，他告訴我說，那篇小說其實是他自己寫的。

前女友

兩個月後，啟東的個人用品，越來越多地出現在我的家裡，開始是牙刷，剃鬚刀，後來是衣服鞋子，一切都是那麼自然。他有時會夢見前女友，然後醒來時告訴我，夢見她了，我笑笑說不要緊。每次在談到他前女友問題的時候，啟東也很迷茫。我覺得那始終是他的一塊傷疤，換了是我也一揭就疼，於是我也常常會刻意地迴避這個問題，畢竟誰都不想自找麻煩。

一次，我偶然在家裡的電腦上查些資料，剛在IE的地址欄裡輸入了幾個字母，就自動跳出來一個歷史地址。我點開一看，是啟東家鄉的一個社區論壇。因為平常我們的密碼和ID都是互知的，所以當時抱著好奇心理，我輸入他的ID登入。社區的首頁上個人日記這一欄，我看過他的文字，知道他的文筆不差，也可能是本著一種職業天性就看了他的日記。

他日記是從三年前開始寫的，確切地說，那是個情侶日記，上面記載了他和前女友之間大量的故事。這一看，不要緊，一頁一頁地翻下去，我發現他跟前女友一直沒有分手，她還在英國等著他去。我一邊看，一邊覺得越來越透不過氣來。在他跟前女友的世界裡，根本沒有我這個人。

晚上我質問他，他怪我偷看了他的日記，我則覺得他欺騙了我的感情。我蜷在床上哭得昏天黑地。啟東安慰我說，那只是在網上，他會找一個適當的時間跟前女友說清楚。我暫且相信了他，但是從此「前女友」這三個字，就成了我心頭的一根刺，時不時地會冒出來狠狠地扎我一下。

如果說他的前女友在英國時，只是一根刺，可是她回國後，這根刺瞬間就把我扎得血肉模糊。

三人行

她回國後，知道了我跟啟東在一起，於是提出要帶他去英國，所有的費用都是她出。那個時候，我常常失眠，只要他一不在我身邊，我就覺得他是跟前女友在一起。即使睡著，也是夢見啟東離開我了，然後從夢中驚醒，抱著他哭，求他不要離開我。為了不讓他離開，我還偷偷地藏起了他的護照。

偏偏此刻，我接到家裡電話，說媽媽生了重病，我不得不連夜趕回老家去。在家的兩天，我無時無刻不在擔心啟東，擔心他會不會找到護照，擔心他會不會就此棄我而去。於是我見媽媽的病稍稍穩定之後，就立刻飛了回來。

回家推開家門，裡面是一片漆黑。啟東果然不在家，我哭，拚命地哭。終於明白了肝腸寸斷的滋味。哭累後，我就狂打他的電話，怎麼打也沒人接。我又接著哭。正當我徹底絕望的時候，啟東推開門，滿臉疲憊地回來了。我很想撲進他的懷裡，求他永遠不要離開我，可是話到嘴邊卻變成了：「你死到哪兒去了？是不是找她去了？」———說完之後，連我自己都愣了，印象中潑婦才會那樣吼自己的丈夫。

啟東說：「我剛剛是和她在一起，但畢竟是我先辜負她的，不想看到她出什麼事。你不想她出事，那我呢？你知不知道，我這些天是怎麼過的？」我的眼淚又止不住地奔湧而出。「我擔心她，也擔心你，可是你們有誰想過我的感受。」啟東脫下外衣，我看到他的肩頭有一排鮮紅的牙櫻啟東一臉無奈地說：「你看她把我咬的。」可是啟東不知道，一個女人定是對那個男人愛之深恨之切才會動口咬他，看到那排牙印，我心都碎了。

我們三人間形成了一個愛情拉鋸戰，誰都不能說自己愛對方更多一點。我不知道這場戰爭什麼時候會結束，也不知道這樣會持續多久。每天看到啟東痛苦不堪的表情，我真的害怕，有一天我會不忍心而放棄。因為愛一個人是會怕他痛，怕他受傷害的，先放手的人才是真正痛徹心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