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季少女叛逆為尋找溫情

傾訴人:季小姍,24歲,無業

精彩導讀

花季的年齡，季小姍被幼稚的早戀擊得七零八碎。在那場災難中季小姍得到了一絲溫暖，那個威武的警察形象從此成為她心中的白馬王子。成年後，她終於遇到了理想中的愛人，但心目中的警察王子卻在一次人為的意外中，不幸喪生……(文中人物均為化名)

記者印象

季小姍漂亮，高挑，走在街上能贏得不少的回頭率。但年輕的她，眼睛裡卻有著不相稱的滄桑神情。

1.我是個問題少女

我曾是一個敏感而內向的孩子。

六歲那年，父母給我生了一個小妹妹。媽媽再也沒有時間給我梳小辮，她不顧我的哇哇大哭，帶著我去理髮店剪了個齊眉妹妹頭；爸爸也不再把我抱到膝上，給我讀童話故事，他們整天圍著妹妹轉，哭了換尿布，餓了餵奶，誰注意到我了呢？

我自己穿衣服，自己整理學前班的小書包，自己洗髒了的小手絹……在爸爸媽媽一門心思地逗弄著妹妹玩的時候，我卻把家裡的小貓咪抱在懷裡，孤獨地跟它說著話。

上學了，我的成績再好，也比不上妹妹從幼兒園得到的小紅花；我第一批加入少先隊，爸爸媽媽也只是讚許地摸了摸我的頭，而妹妹在六一節上有表演，他們一個不漏地到場，晚上還特地去酒店吃大餐。

看著洋娃娃般的妹妹，我喜歡不起來，也恨不起來，我只是覺得我像個小刺蝟，心裡越來越冷，只能把自己越抱越緊，卻也被那些刺刺得更疼。

我開始想方設法地引起爸媽的注意。每天回到家，我都放著成堆的作業不做。到了晚上八點多，我才開始慢騰騰地做起作業，十點多的時候我的眼睛都睜不開了，媽媽就手忙腳亂地給我拿冷毛巾敷臉提神，爸爸不停地敲我的桌子，拍我的頭，讓我清醒。看著他們為了我忙這忙那的，我的心會覺得非常滿足。

小學就是這樣讀完的，幸好成績還可以，不過，我在家人親戚的眼裡，是個怪怪的小孩。

小學畢業的那個暑假，兩個月裡，我忽然一下就躥到了一米六五左右，走進中學的校園，和那些沒有發育的小女孩相比，我顯得鶴立雞群。學校是寄宿制的，我回家的時間更少，父母對我的關心也更少了。

很快，高中部的兩個男孩子就堵在了我放學的路上，我和他們也分別交起了朋友。他們是周曉天和賈儀，我更喜歡周曉天。他長得好看，人也非常細心體貼。我們一放學就粘在一起，他騎著單車送我回家。

在那個黃昏，我和周曉天有了初吻。慌亂中牙齒碰了牙齒，我們笑得東倒西歪。在我看來，老師嘴裡嚴重的早戀其實不過是一場孩子過家家的遊戲，只是好玩而已。

在那同時，我也常跟賈儀出去玩，只是保持著距離，讓他給我買些小女孩子們都喜歡的東西，什麼發光的手鐲啊，發卡什麼的。

突然得到兩個男孩子的愛，這對於長期心情壓抑的我來說，真是讓我非常得意的一件事。

2.苦澀的禁果

放寒假了，我天天去周曉天家裡玩。周曉天家境富裕，父母都在經商，對他的管束也不過是拿錢打發他。我們同樣缺乏關愛，早戀，也許不過是互相尋求一種溫暖。

在周曉天的家裡，在那個暖意洋洋的冬天的午後，我和周曉天偷吃了禁果。

後來，周曉天就租了間公寓房，我們時不時地同居。賈儀再來找我，我就不怎麼理他了。

那天晚上，我和周曉天正在我們的小「家」裡廝混，突然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周曉天不耐煩地去開了門，門是被撞開的，周曉天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就被撞倒在地。我嚇得尖聲大叫，一個年輕男人向我走了過來，拿出證件在我眼前一晃，說，警察，跟我們走一趟。

周曉天被帶到另一個審訊室去了。我坐在那裡，腦子裡亂哄哄的，看著周圍經過的人的詫異眼神，我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口渴了，我跟做筆錄的女警察提要求，我說我想喝水。她給我個大大的白眼，不置可否，而起先那個年輕警察卻站了起來，給我用一次性紙杯倒了一杯溫水。遞到我手裡時，他微微地衝我笑了一下。

人在困境裡，一點點溫暖都讓人那麼感動，我記住了這張充滿善意的英俊的臉，記住了這個溫暖的眼神。

我被爸媽保釋了出去，可周曉天卻被起訴了。不久，判決結果下來，周曉天被判了三年，緩刑四年。

我再也沒有臉面在學校裡呆下去，走到哪裡哪裡都有人對我指指點點，經過了這件事，爸媽更沒有好臉色對我，給我另外轉了一所學校。

在我沒有轉學之前，學校裡都風傳遍了，是賈儀去公安局檢舉了我們。而在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賈儀。

3.遇到警察王子

我在新的學校裡非常低調，一門心思學習。拘留所給我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我一直記得周曉天慘白的臉，女警鄙視的眼神，惟一能讓我覺得溫暖的是那個年輕警察的微笑，這個微笑沖淡了那些慘淡記憶，能讓我的心稍獲平靜。

臨近高考時，我怎麼也不願意報考本地的大學，而是選擇了北京的一所學校。

在送別的車站，媽媽哭了，平時不動聲色的爸爸也流露出了難得的溫和表情，我當時沒有留戀，一門心思地奔向北方，可當列車呼嘯著離開，隔著玻璃看著他們遠去的身影，我還是流下了眼淚。

在陌生的街頭，我迷路了。不遠處有位身著警服的高個子的年輕警察，帥氣地站在陽光下。我忽然想起了拘留所那個年輕警察的微笑，我略微有點發抖地走上前，向他問路。他非常熱情地給予了答覆，看我背著一大包行李，他還一直將我送到了學校門口。一路上我們聊著，他的普通話真是太好聽了，仰頭看他，越看越像我心裡的那個影像。臨近分別，我說要給他寫感謝信，他起先推辭，可拗不過我，我執意要來了他的聯繫方式。他叫肖路，是一位實習巡警。

週末，我約了肖路出來吃飯。肖路執行完公務，氣喘吁吁地趕來，還穿著那身警服。看見他，我的眼睛都亮了。他被我盯得不好意思，呵呵地笑起來，問我，丫頭，看什麼哪？我說，我喜歡你……這身警服！

他先被我嚇了一跳，聽完後面的話，他更樂了。

肖路是家裡的獨子，警察學校剛畢業不久。年輕的他和年輕的我，不久就陷入了熱戀。每逢週末，他都會帶著我回他的家，他的父母待我特好，那種親親熱熱的氛圍，久違的家庭氛圍，讓我第一次去他的家就紅了眼睛。

我全心全意地愛著肖路，課餘時間我去打工，掙來的錢全部都給他買了營養品或是衣服。他工作很辛苦，加班加點是常有的事，晚間還要巡邏。有時聊天，他會給我講他們遇到的一些案件，當然，略去了當事人的資料，我覺得那些故事真的很有趣，想起威風凜凜的肖路在工作的樣子，我都會情不自禁地跑過去吻他幾下。

我特別喜歡看肖路穿著警服的樣子，我老逼著他穿給我看，他一直拒絕我，不願意這樣張揚。有時候我一再撒嬌要看，他就只好在進門前又換上那身警服。

在我眼裡，穿上警服的肖路是無所不能的，能保護我的一切的。

4.遭遇人生最痛

我們熱戀的三年，是我從來沒有體會過的幸福的三年。我有了溫暖的家，有了一個英武的愛人，我快畢業了，我們倆約好，等我畢業了就結婚。婚期就定在十一好了。

一個假日，肖路借了輛同事的奧拓車，帶我去市郊玩。那天我們玩得可高興了。回來的時候天已經近黑，在彎曲的山路上，一輛大車迎面瘋狂駛來，距離很遠，肖路就已經鳴笛，並開了大燈示意，那輛車卻一點也沒有迴避的意思，而是直衝過來，在那千均一發之際，肖路一把擰開副駕駛的車門，然後把我一把推了下去！我翻滾了好久才停了下來。抬起滿是血污的臉，我看見，那輛小小的奧拓被那輛大車擠向了山路邊，然後，掉下了山谷。

世界在我的眼裡顛倒了，我叫都沒叫出聲音來，人就昏了過去。

等我醒來，我已經在醫院裡。是路過的車輛裡的好心人救了我。我被送到醫院的時候，已經因失血過多而休克了。我的命大，沒有死，可肖路卻走了，隨他一起去的，還有我肚子裡兩個月的孩子。

肖路的父母一夜之間白了頭，我也沒法再見他們，沒法再安慰他們，因為我自己那段時間，已經脆弱到無法再見任何人，夜夜失眠，一閉上眼睛，就出現肖路的樣子，他對著我微笑，我想抓住他，他卻一次次地從我的掌心裡消失……我患上了嚴重的抑鬱症，需要每天服用藥物，治療了差不多半年，我也畢業了。我沒有回老家，我只想留在北京，一邊尋找著工作，一邊打聽肇事司機的下落。

我在一家小的廣告公司做了文員，工資並不高，老闆還總是拖欠工資不發。可這些我都沒介意，只一心想找到肇事者，為肖路報仇。

半年後，我打聽的事情終於有了結果。那並不是場普通的車禍，而是一場有計劃的謀殺，針對的是奧拓車的車主，肖路的那個同事，那個精明強幹的刑警。情況太複雜，以至肖路的命案遲遲沒有任何線索。

聽到這樣的消息，我又是絕望又是悲哀，不知道以後的路該何去何從。

這時臨近春節了，欠薪的老闆不但拖欠了我四個月的薪水沒給，還對我進行了性騷擾。對著這樣無良的老闆，我惡向膽邊生，我想起了小時候賈儀的做法，想起了那場黑暗的車禍，想起這些年的不公，我的仇恨終於完全爆發了。

我找了幾個高中學生，出錢讓他們去「修理」我的老闆，時間等我通知。可就在我準備動手的前一夜，我的父母來到了北京，他們來找我了。

這幾年，我寒暑假也沒有怎麼回家，疏於和家人聯繫的我出了這麼多的事，直到現在他們才知道。爸媽特地請了假，專程到北京來看我，媽媽看著我流淚，她一直跟我說對不起，爸爸沒說話，他低著頭抽著煙，許久才說，小姍，跟我們一起回家吧。

望著滿頭白髮的父母，我痛哭失聲。一直以來，我以我的叛逆尋找著家的溫情，尋找著一份愛，卻不知，在我的偏激心態裡，那份愛，真真實實的就在手邊，只是被我忽略。

我放棄了那個報復的計劃，跟著父母踏上了回鄉的列車。看著窗外的風景，我在心裡默默向肖路說著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