犧牲雙腿勇救應召女大學生

深夜，和靈魂對話。

為什麼悲傷？

其實，每個人心中都有一座傷城。如同夜一樣，無可逃避。

為什麼書寫？

愛？痛？回憶？也許什麼都不為，只是給心一個落腳的地方---靜靜的暗夜

「將！」

「哦？嗯……又交棋了。呵呵，你棋藝見長呀。」我笑著投子認負。

週末，夜。

我照舊來到老同學趙力的書社下棋。

「再來一盤？」我貌似很不服氣。

「不下了，今天你老心不在焉。還是聊天吧，酒，還是茶？」趙力注視著我。

「茶吧。酒，容易醉。」

「屬你會保養。好同志呀。哈哈。」

「呵呵，其實你不知道。從來沒有醉過，其實也是種很痛苦的事情。」

「那為什麼不喝點？」

「習慣了，再說還要回家呢。我醉臥街頭可沒人管，哈哈。」

沸水，綠茶。片刻，水霧裊裊，茶香四逸。

「怎麼樣，腿好些嗎？」

「咳，還那樣。什麼法都試過，徹底沒戲了。」趙力笑笑，淡淡的說，「不過也好，不用看天氣了，陰天下雨，這個腿都能預報。」

趙力已經在輪椅上坐了五年。

五年前，一個風雨交加的夜，他赤手空拳在三個歹徒手裡救一個被凌辱的女孩。在無數冷靜的旁觀者眼皮底下，被狠狠的捅了三刀。結局是，小命雖然僥倖搶回來，後半生卻只能和輪椅相伴。

那天，他結婚整整半年。

很可笑，等他在醫院醒來的時候，那個他救的女孩怎麼也不肯出來作證。我怒了，背著他，找了幾個人把那個女孩堵在學校，逼著那個女孩說出實情。

事實是：那三個歹徒竟然是嫖客。這位女大學生與他們發生爭執的原因竟然是因為他們嫖後想賴帳。而那三個歹徒其中一個就是她學校一位校長的公子。

我無語，最後只得「勒索」那個公子十萬，算個了結。

「嫂子呢？」我岔開了話題。

「她說今天加班。」趙力輕輕呷了一口茶，微微皺了皺眉。

「哦，」

沉默，我們兩個都開始安靜。默默的面對面坐著，沉浸在各自的思緒中。

電話聲響起，我站起身，走到門口輕聲接電話。

「喂，是我。」

「地方和人都找到了，你來嗎？」

「你在那盯著，我馬上就到。」

合上電話，我回到座位。拿起桌上的茶一飲而荊也許是喝的太猛，一股濃濃的苦味順喉而下。

「今天的茶不錯，算你有良心，沒有糊弄老百姓。」我笑著說，「該走了，下周再來找你。」

「廢話，我敢騙你這個猴精。」趙力也笑了，「那麼快就走？輸怕了？」

「靠，沒看出是讓你嗎？主要怕你想不開上吊，哈哈。不說了，有事。下周，本大師一定親自給你上課。」

「哈哈，滾吧。」

走出書社，我恢復了平靜，獨自駛向目的地。

變天了，夜很暗。風冷冷的抽打著街邊孤獨的枯樹，小雨開始瑟瑟的飄灑。一切都變的霧濛濛。只剩下昏黃的路燈，無助的審視著麻木行走的人群。彷彿一下就看穿他們的故事，卻無力改變什麼。只是茫然滴著淚……

車到一個富麗堂皇的小區門口。我沒有向裡開，只是停在路邊。黑暗中，一個人影向我的車走來。我招手，示意他上車。

「是這裡嗎？」我沒等他坐穩，便著急的問。

「沒錯，我一直盯著呢。你準備怎麼辦？」影子也很著急，「那是趙力的老婆呀，大家都是同學，這怎麼管呀？再說，這是人家的家事，咱們參與好嗎？」

「我知道，可是照這樣發展下去。我怕趙力有一天知道會受不了。」

「靠，真他媽的。」

「行了，著急沒用。我想點她一下，讓她知錯就行。好好回去和趙力過日子。」

「嗯，你看著辦吧。兄弟支持你。」

車滅火，靜靜的守候在小區的門口。

良久，一個女子急急的從小區裡走了出來。到門口，慌張的整理著衣著，同時，四下張望。看樣子在找出租車。

是她！

車點火，急速的行駛到她面前。

車窗徐徐而下，露出她的慌亂，驚訝，還有我的尷尬。

無語，她默默的上車。

車轉頭，緩慢的向前滑行。

車內，難捱的寂靜。誰也不知道怎樣開口。

「你們來幹什麼？」平息了慌亂，她率先打破緘默。

「你說呢？」影子冷笑。

無語，車內恢復安靜，窗外，沙沙的雨聲愈來愈急。

終於，車停在路邊。

我轉頭凝視著她：「嫂子！咱們幾個都是同學。別的我不想說，你這樣對得起趙力嗎？」

她冷笑了一聲，臉上沒有一絲羞愧。

「我知道你過的不容易。可是，當初你和趙力愛的那麼深。一起過了那麼多年，怎麼就不能堅持呢？」我繼續說道。她依然不吱聲。

「做人，不要太過分！」我開始按捺不住憤怒。

「過分？」她直視著我，眼中突然有了淚光。「你們是哥們，是好朋友。你們可以替他拔創。可是，你們考慮過我嗎？這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我也是人，是有血有肉的女人！我也有需要！我不想一輩子守活寡！」

說著，她猛的打開了車門，站在了雨中。指著我瘋狂的哭喊，「你們就知道你們的哥們，我吶？整整五年，我有多痛苦，你知道嗎？他可以行俠仗義把自己變成殘廢，我呢？憑什麼就讓我給他陪葬！憑什麼，憑什麼，你們說……」

慢慢的，她不再哭喊，只是木木的呆立在雨中。雨水狠狠的砸向大地，夾雜著她的淚水，無奈流淌在她的臉上，或許，還有我們每個人的心中。

不知道過了多久，雨開始慢慢的小起來。

影子下車，把她扶回了車裡。

重新啟動，車駛向趙力家的方向。

一路無語，車裡死般安靜。

到達終點，依舊是沉默。我低頭沉吟。

終於下定決心，我目視前方，輕聲的對她說：「我們理解你。只求你兩件事。第一，別離開他。他是個好人！第二，永遠不要讓他知道！」

車門輕輕的打開，她沒有回答我，獨自走向書社。

黑暗中，她的背影瘦削，腳步蹣跚。

「咱們怎麼辦？」影子喃喃的說，像問我，又像在問他自己。

怎麼辦？我久久的凝視著無邊的暗夜。

夜，無痕。

暗的讓人睜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