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日記】黑色與粉紅

文/正餘弦函數

我希望有一堆書鋪在我的房間裡，我讀它，讀了睡，醒了再讀，再沉沉睡去……我可以連續不斷地瘋狂地做題最終用夢想取代她在我心裡的位置。我該讓她在我心裡完全蒸發一直到她在我心裡寸瓦不存。我的心無法容忍一個對我熟視無睹的人放肆的飛劍亂砍把它弄得傷痕纍纍。

我一定會站起來的，我絕不能逃避。誰埋葬了我的彎刀，我就從誰的墓地裡把它挖出來！我在日記裡寫下這句話的時候，我對自己說，我在高三失去的東西夠多了。只剩下一個學期了，我還要繼續失去一些東西，比如歡笑，比如所謂的友誼。我知道，我會在大學校園裡把我失去的全都找回來，只要失去的東西都是屬於我的。至於不是我的，失去就失去吧。早晚留不住，永遠靠不祝

最關鍵的一個學期終於穩穩降落在我們面前。她終於和他以最平靜的樣子走在我面前。連撞上我的眼神也沒有一點的不安和慌亂。我很穩重地當著他們的面超過他們，我破釜沉舟，什麼也不顧忌了。我想離開那個鬼學校，我討厭見他們，他們一點一點地吞噬我曾經倍受別人稱讚的教養。最後我甚至連見到街上的情侶都覺得噁心。她令我的心胸狹隘到了無可救藥的地步，我的心智幾近崩潰。

我堅持一個禮拜寫一篇周記，我必須保存自己的作文實力。強迫自己筆耕不輟，強迫自己的日記本不能出現她的名字，強迫自己努力讀書……每次的考試都寫考後總結，勉勵自己，沒有人在身邊的時候只能自己站起來支撐自己。我已不相信還有人能出現在我身邊了。

這個學期的被安排在放學的英語聽力我幾乎沒有留下來聽，因為我不想走在他們身後。每天一放學，我都以最迅速的動作收拾好書包，然後衝出班門。上下午都如此。

幾次考試過去了，我在英語上花太多的時間，其餘幾科已經開始力不從心了，而英語還是原地踏步。我耐心地改著試題，很耐心地等待成績。我知道我很緩慢地進步，也知道我的目標定得太遙遠，已經氤氳一片。我不得不改變我最終的計劃。我對自己說，本二，先考上本二，什麼大學都不要緊，以後再深造，好嗎？被高考埋沒，可惜了。我命運如此，初三高三全碰上她，心態已經失常，沒有什麼時間調整了。

每次統考，班主任都在班會課上將本班前三十名念出來。我對此很反感，極度反感。念前十名，是要我們向他們學習；念前二十名，是要我們競爭更加激烈。念前三十名是什麼意思？

可是我注意到了。她和我一樣被擠出前三十名了。預計本科線就是第三十名。我知道她的優秀因為我瞭解我的優秀。我想起了當時我對她說我已經決定離開她的時候她對我說的話，她說其實她很孤單，看來她要一個人走完高三了。

我莫名地覺得她需要朋友。我是不是太殘忍了，該不該回到她身邊。

第二天，他們有說說笑笑地出雙入對。

賤。我是說我。這種事至少發生了三四次。每一次我都對自己說，她是需要朋友的，我一個人痛苦總比兩個人痛苦好。但第二天面對她的表現，我就對自己說，可是她不需要我。我從未那樣優柔寡斷；有一天，我前面的那個女生終於恨鐵不成鋼地對我說，你的名字中難怪有個「澗」字。

她曾經離我很近，但後來肯定很遠，直至現在。自從有了他之後，她越來越少地顧及到我的感受了。他們公然在我面前一起走……自從被我撞見他們走在一起我很不紳士地冷落她幾天之後，她再也沒有顧忌了。每一次看著他們親密的背影，我無法遏止自己的無力和失落。我對自己說，不行，不能為她墮落成這樣，我討厭這樣的我，討厭以一個情種的身份掙扎和苟延殘喘。

一次次的考試落敗，我焦慮，煩躁，不安，我不能忍受一個無知癡情的傻瓜口口聲聲說要讀書要讀書，我覺得這樣的我簡直破爛不堪！連接幾次作文的慘敗讓我脆弱的神經幾近崩潰。我對自己說，寒假前的學期考必須恢復作文的元氣，否則，整個寒假裡，我就必須作出下個學期的計劃書，處理我名不正眼不順的班長資格，還有，和她之間的關係。

考場上我激情澎湃，用很深很大氣的筆墨，寫了拿破侖，我還是孩子的時候就已經有的偶像，盡心盡力地詮釋他的一切。寫到最後，我終於深深地呼了一口氣，很孩子般纍纍地笑了。會是很好的文章，一定會的。

我急切地等待閱卷的結果。我希望語文老師能自豪地告訴全班，我又一次是年段作文冠軍。自從高三他成為我新的語文老師以來，我沒有一次作文得高分。他上課時有意無意地照顧著我，希望我像從前一樣輝煌。這一次，也許我們都會很欣慰。

結果，不及格。離題。離題！我很久很久沒有說話。我很久很久在麻木中想，我還有什麼。理科，英語，語文，那個喜歡我的班主任，朋友，她，我什麼沒有了。一無所有地扛著我高考的重任，我覺得我的前途沒有一次像當時那樣的迷茫，我累到懶得去想它。

一路的心痛，痛到麻木。我想起了三年前，那時的她，同樣在初三時接受了一位男生。像初三她離開我的時候一樣，她同樣在高三給了我致命的一擊。我防她防了整整一年半，到底還是被她佔據了我的心。初中的時候她的一笑，六年了，她還是我的夢魘，吞噬我最有野心的夢境。我想到我的一位網友的網名，行屍走肉。我終於明白它的意義。

在我的鑰匙摩擦鑰匙孔的一瞬間，電話隔著木門響了起來。我開門，接了電話，是那個最疼愛我的班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