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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告別中

文/雍穆貝勒

是高三上學期認識她的。那個時候,她喜歡扎高的馬尾辮,眼睛很大,個子很高。在一堆女孩子中很顯眼,是學校裡出名的美女。遇見的時候,是在放學的路上,她和一群女孩子打鬧,不小心撞在我的身上。後來就認識了,發現我們同一條回家的路,更發現住的地方竟然相差不到五百米。

朋友們開始勸我不要和她在一起,說起她的不好。抽煙、喝酒,跳舞,和高年級的男生混在一起。但我知道我們會在一起。壓抑了十幾年的生活,隱忍了太多不由心的背叛,在她那裡,似乎全部可以得到釋放,領取早已經抵押的自由。

可是戀情最後被校方發現,並且通知了家裡。父親下令不許再和她有任何的來往,要我離開她,為自己的前程著想。十幾年來習慣了在父親面前的隱忍和順從,我又一次背叛了自己,放棄了和她的所有。分手那晚她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默默地流淚。在夜晚的風裡,總是明亮的眼睛黯淡下去,代之的是明亮的淚水。我永遠記得那些淚水,因為我也有。我體會的到它們的溫度,怎樣從溫暖迅速變得冰冷。

99年,我考上大學。接到通知書的時候,我只想盡快地告訴她,才知道她早已經離開家,去了一座不知名的南方城市,沒有給家裡任何的消息。後來我從她的朋友那裡得知,原來她在和我分手後和家裡抗掙了一個月,為的只是要等我考上大學後和我在一起。

我流下淚來。

臨行前的日子裡,我常常會坐在窗前想她。想我們是不是就這樣永遠不會再相見了。我們都還沒正式地告別,甚至是說一聲再見。

可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分別了。三年。

大三上學期,她突然到學校裡來找我。在學校門口看見她的時候,她正站在台階上四處張望找我。三年,她變了很多,不再扎高的馬尾辮,染紅色的頭髮。開始化妝,灑五百塊一瓶的梵帝思香水。穿黑色的吊帶裙和繫帶的麻線涼鞋。我看著她,說不出話。她看著我,笑起來,然後淡淡地說,終於能再見了。

她在安慶只呆了三天,然後就急著說要走。我說再住幾天吧,我還有很多事情沒問你呢。她笑,說問什麼呢?還是老樣子,一個人,轉了大半個中國。打過工,做過舞小姐,寫過稿,唱過歌。現在在D廳裡做領舞。我說為什麼不去你一直想做的模特,那時候你是成天說要去做模特的。她笑,說你以為想做什麼就能做嗎?不過不要擔心,我知道怎麼樣活才不讓自己委屈。做自己想做的事就足夠了。

她說這句話的時候,我才知道,原來她一直沒有改變,從不隱忍任何的背叛。

終於要走了。

她走的時候,我沒去機場送她。她不讓。她說,你要是去送的話,說不定我一時衝動就把你也拉到飛機上去了。說完,便大聲笑了起來。我也笑,說去就去,反正我也是一個人,給三頓飯就行。她不笑了,看著我,而後說,別騙自己了,我們都知道,我們不可能。也許當年的分開是最好的結果,不會讓我們有更深的傷害,不會讓我們傷害過對方後才知道我們並不適合。我們是站在兩個世界裡的人。我的生活你承受不了,而你的生活我隱忍不了。我沉默,不說話,只是看著她的眼睛,她的眼裡是絕望的神情。

安頓好她上車,我站在車外對她擺手。她在車裡也向我揮了揮手,然後車就開了。可是車子剛開了幾米就停了下來,而她一下子從車裡衝了出來,緊跑過來一把抱住我。我說好了好了,又不是不再見了,你不是有我的電話號碼和地址嗎?在那邊安定下來後就給我消息。她伏在我肩上,點點頭。我以為她沒事了,就說趕緊上車吧,行李還在車上。她沒回我話,一轉頭就跑到車邊鑽了進去,走了。沒讓我看清她最後一眼。

後來我才發現,我的肩頭是一大片潮濕的痕跡。然後我想起,這一次我們又沒正式地告別,說上一聲再見。

只是這一次我知道不是來不及,而是不想。

送走她以後,我回了寢室,忽然覺得心裡空落落的,於是就開始想以前和她一起時的情景。後來朋友來寢室找我,說一起去吃飯吧,我才知道,原來我竟然想了兩個小時。

於是一起去食堂吃飯,沒吃到一半,手機響了。我拿起來一聽,裡面是一個輕輕的喘息聲,還夾雜著嘈雜的腳步聲。然後過了幾秒鐘,電話就掛了。朋友問我是誰,怎麼不見我說話。我說不知道,可能打錯了。可是剛一說完,我的眼淚就想出來。

我知道,再過幾分鐘,從安慶飛往南京的飛機就要起飛了。

我也不知道怎麼的,就丟下筷子,快步跑出食堂,發狠命地往宿舍的七樓樓頂跑去。可剛等我邁上宿舍的樓頂,頭頂上方就傳來了隆隆的轟鳴聲。我在陽光下,看著飛機從我的天空上方劃過,然後越飛越遠,最後變成了一個點,消失在藍色的盡頭。我的眼淚就又氾濫起來。

天空是滿目的藍,大片的雲迅速而寂靜地,從我的頭頂上方掠過。

我知道,她是想這樣的在天空裡和我無聲的告別,或者是永不再見的訣別。因為我們誰也沒有勇氣看著對方,笑著說再見。

後來,我聽說她已經在南京立足,真的成了一家模特公司的簽約模特。正為她高興之餘,她給我寄來一張畫報,上面是她給一家服裝公司做平面模特時拍的照片。我靠在床頭的牆上,看著畫報上她畫的明亮的眼線和微微的笑,想起那晚夜風中她流下的淚水,我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

淚水從臉頰劃過,一滴一滴落在畫報上,由溫暖迅速變得冰冷。

我看著明亮的淚水,然後想起,我們從來沒有正式地告別過,甚至說上一聲再見。可是每次,卻都是訣別。

也許我和她真的就像她說的那樣,站在兩個世界裡。而站在兩個世界裡的人,從一開始的時候似乎就一直在告別中了。像兩條相交的直線,有過一個共同的點,然後便永無干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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