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場：兩個笨蛋孩子的初戀

1

長大後我才知道自己根本不懂女人，現在面對的她們，和我當年在校園裡欺負的女同學可不是一碼事，那些丫頭片子除了哭鼻子就沒有什麼神奇，可是女人——不是女同學——充滿了危險的誘惑，令我害怕，她們就像老虎嘴邊的黃金，閃閃發光，耀眼，遙遠……

所以，第一次和她約會時，我忐忑不安，我不住地告訴自己：她不就是她嗎？常常見面的那個女人，多少次擦肩而過，多少次討論問題，她還幫我帶過盒飯，我也幫她拎過水……為什麼愛上她後，我就完蛋了呢？據說愛能增加勇氣，可為什麼我就成了賊呢？沒有什麼，真的，沒有什麼，她還是她，我還是我，不同的是，我愛上她罷了，沒什麼！

就這樣，我提前十分鐘走進咖啡館。昏暗的燈光下，人影憧憧，她還沒來。我呼了一口氣，有點放鬆的感覺，又在心中背誦想好的「台詞」，但願到時候別忘記那句頗有「內涵」的開場白。

2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越來越緊張，咖啡館門邊的任何一絲響動，都震驚著我的耳膜——一位服務小姐經過我身邊，我忽地站起來：「沒想到等待也很幸福……」服務小姐吃了一驚，繼而笑意粲然：「先生需要什麼嗎？」我愣住：「不好意思，不……」就在這時，眼前一亮！她悄然趕到！慌亂中，我對服務小姐說：「咖、咖、咖……」

在兩位女人的偷笑聲中，我的開場白徹底失敗了，太沒面子了。服務小姐打圓場說：「他在等待幸福……」我頹廢地坐到沙發上，不敢看她。我知道她的心還在笑，只是不好意思露出來叫我尷尬而已。我的心太亂，「台詞」一句也想不起來了，還是她先開的口：「等了很久吧？堵車了。」我說：「堵車，好啊，不算久，嘿嘿。」她「撲哧」一聲笑了：「緊張什麼？」我終於鼓起勇氣：「因為今天我面對的是個陌生女人。」她一愣：「什麼？」我嚇一跳，趕緊解釋：「是這樣，你是一個全新的女人。」她的眸子正對著我，似乎在凝視我、研究我，我的心很虛。「全新的——女人。」她嘀咕著重複我的話，像是在品味，我的心怦怦跳，真不知道這話會不會帶有歧義？她沒有表情地端起咖啡，我的心「轟隆」一聲……我想：明天，她就是不怎麼「全新的女人」，而是我的「老舊的同事」了——徹底失敗……

3

「老王那天說張主任就像個老太婆，他們在酒桌上就鬥起嘴來。」她說。「是啊，兩個老冤家，第二天就好了。」我接口道。「據說小余要去非洲出差呢！」她說。「是啊，是個美差。」我接口道。就這麼有一搭無一搭地散漫聊天，都是辦公室裡的無聊瑣事。這是一個戀愛中的男人該關心的嗎？他還是男人嗎？多少次，我想把話題挪到愛情上面，可是，每當抬頭看見她桃花一樣的臉蛋，愛情就不在我嘴邊了——我的眼睛和嘴巴和思維，就像一台破爛的汽車，發動機夠不著離合器，輪胎連不上油門。所以，談話內容一直不能糾正——而她，又似乎並沒有期待……

我這台破爛汽車啊，在高速公路上走走停停，看到的儘是些婆婆媽媽，而愛情的目標不知偏離到了哪裡？

「走吧。」她站起身。

這就走？我惶惶地隨她站起身，想著，要不要堅持送她一下？如果她不要送呢？明天見面又該如何？

「你也是一個『全新的男人』，這麼笨，根本不是平時的你嘛！」她竟然還記得我剛才說的「全新的女人」，似有怨怪，「我一直覺得你蠻有頭腦的。」

我的心頭沒有喜悅，頭腦很木，不知如何回話。她的話還算給我面子的。我跟在她身後，頹廢地向門口走去——她的背影好香啊……像遠方飄來的玫瑰味道……

門口有的士。我正要幫她招手時，感覺一隻胳膊被人挽住——我親眼看見：是她！挽住了我的胳膊！如此震撼——你能想像出奧運會上冠軍面對金牌的心情嗎？我的心跳像汽車發動機，我的呼吸像飛機螺旋槳，我的臉熱得像火車鍋爐，一切動力全部擁上我的胸膛，我再也不想掩瞞：「你！喜歡我嗎？」

她白我一眼：「是啊？你知道為什麼嗎？」

我搖頭，瞪眼，只見，她柔潤的紅唇狠巴巴地吐出這麼幾個字：「因為，你，實在，太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