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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我總算學會了如何去愛,可惜你早已遠去,消失在人海。
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
A.菲兒是我讀碩期間的同學,我們師從同一位導師,接觸自然是很多了,不但每日在實驗室裡抬頭不見低頭見,就連吃飯都經常湊在一起。學校的伙食不太好,我們都是湊份子在周邊的小飯店吃圓桌,四個人叫個四菜一湯,AA制。
菲兒是從外地考來的,在上海沒有親戚,當時她第一天來報到就是我幫她搬的行李。騎著三輪車送她到宿舍,再告訴她如何辦理各項入學手續。在校門口簽到的時候我就注意到這個大包小包的女孩子,臉上有一種在上海女生臉上難以見到的堅忍和天真。她很瘦小,看起來弱不經風,很會勾起男人們的保護欲。可惜菲兒一點都不擅長打扮,我記得她那天穿了一條上海女孩子說什麼都不會穿出門的寬大牛仔褲,顯得挺滑稽。那一刻我忽然想到我那時髦的女朋友,和我同歲,在一家外企當秘書,平時最大的愛好就是逛街,每月入不敷出。男人看異性的第一眼,多半是以貌取人,我當時的女友算得上美女級別,帶出去總是讓我很有面子。相比較而言,我相信自己與眼前的這個女孩不會有什麼交集。
然而造化弄人,女友在工作半年之後離開了我。那時候,我跟著導師做項目每月也有些收入,但是她不屑地說,這點錢跟他的比,簡直是小巫見大巫。她口中的「他」是她那時新認識的男人、她們公司的客戶,有錢,開寶馬,住別墅。我們在一起兩年半,我沒想到自以為堅不可摧的愛情那麼脆弱,更沒料到她是這樣目光短淺的女人。
B.那一陣,我整日都沉浸在悲傷之中。實驗沒興趣做,報告就借來菲兒的抄。我們這一屆就她一個女生,加之報考這個專業的女孩子原本就少,長得還算清秀的她當然得到了最多的關注。不過菲兒獨獨對我最好,到點了看我沒去吃飯,她會主動為我帶些飯菜回來;每次去聽報告都會幫我留著座;圖書館座位緊張,她總是早早去替我佔著位……我裝作無心地問她為什麼對我這麼好,她臉一下子就紅了,說看到我失戀很可憐,所以忍不住想要關心我。
菲兒對我的好感,是全系的同學們都看出來了的。但我們也都知道,她在家鄉有個男朋友的,而且會等著她念完三年回去工作。其實剛失戀時的我還真沒想過要跟她有什麼,只是旁人的玩笑開多了,我們兩個便也真的漸漸走近了。三個月之後,我們正兒八經地談起了戀愛,菲兒也在電話裡向原來的男友提出了分手。
事實上,直到跟菲兒的關係發展到有了肌膚之親的程度,我也還是不能完全確定,自己對於她的感情,到底是真愛還是僅僅將她當作前女友的替身,純粹是在痛苦中尋找到的救生圈而已。
我依然走不出失戀的困局,卻無恥地同菲兒保持著戀人關係。正是由於內心的矛盾和游移,我喜怒無常,有時候對她細緻入微,送花買禮物,但更經常地無緣無故發脾氣,對她挑剔,若即若離。現在想起來,當時的每一次吵架,都是因我無理取鬧,可菲兒卻大度而謙和地忍了下來。很多次,我話說重了,把她給氣得哭著跑了。可是第二天,只要我一個電話,她就會乖乖地來到我身邊。也許是因為她對我的遷就和縱容,讓我對她的傷害愈演愈烈,也在無形之中一點一滴地摧毀著我們的關係。我毫無顧忌地在她面前表現自己乖戾的一面,從不避諱對她提及自己和前女友的甜蜜往事,並斬釘截鐵地表示,沒有人可以取代她在我心裡的位置。菲兒說,這三年來,我始終在挑戰她的底線,為了愛我,她早就已經退讓到喪失尊嚴的地步。
所以,畢業前夕菲兒向我提出分手,是我意料之外卻也是情理之中的結局。她非常愛我,即便是現在,我仍然這樣確定。我不知道她何以有這樣的勇氣做出離開我的決定,不但離開我,也離開我所在的城市。她要回到她的家鄉去,重新和她的前任男友在一起。
菲兒說,她提出分手之後,他從未停止過重歸於好的努力。他孝順她的父母親,在她不在他們身邊的那些日子裡,除去探望,更會幫忙做力所能及的事情。父母喜歡這樣的腳踏實地的年輕人,他們並不知曉他們分手的消息——他求她隱瞞,然後很欣慰地在電話裡告訴她,嫁給這樣的男人,定會很幸福。
END.菲兒就這樣走掉了。她坐火車回家的前一天,我在她的宿舍樓下站了一整夜。最後,她下樓來遞給我一瓶礦泉水。我拉住她不讓她走,在她突然不屬於我的那一刻,我彷彿後知後覺一般地意識到了她對我的意義。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已經愛上了她,並且那愛已經變為深深的依賴。我無法想像生活中若是失去了她,自己會失魂落魄到怎樣的程度。
那個清晨,我們抱頭痛哭。菲兒說,她已經答應了父母,答應了男友要回去結婚,她不可以失信於人。一直以來,她就只有簡單的願望,想過淡定溫暖的日子,而這,是我兩年多來從未給過她的。道別的時候,她握緊我的手微笑著說,就讓我們做最好的朋友吧!那一瞬間,我看到她眼睛裡的淚光。
去年夏天畢業至今,菲兒再未主動與我聯繫過。我曾經一連好幾個星期的週末,坐十幾個小時的火車加汽車,輾轉去到她所在的城市。然而每次她都斷然拒絕。她過得並不幸福,卻不願意跟我走。菲兒說,我是因為毫無防備地失去所以放大了對她的感情,可我心裡很清楚,我挽留她,做這些努力,是真的出於愛情。
我現在該怎麼做才可以把我的菲兒追回來呢?還是這一切,真的已經太遲了。
Steven
回信
Steven:
興許是,我們每個人都有過這樣的經歷,因為不懂事、固執和自私,傷害到深愛自己的人。而直到錯失之後,才恍然大悟。這是愛情課堂裡,最痛徹心扉的一課:後來,終於在眼淚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錯過,就不在。
我始終認為,大凡是為愛而付出的努力,都是不能以遲或早來簡單定義的。只是現在的你,先別忙著挽回,反省自身是必須的。同過往做完清算,才有資格要求重新開始,
然後,暫時只保持普通朋友的關係,卻真的對她體貼入微,一如你這些年來未曾做到的一般。倘若真愛,請耐心等待。當我們無能為力、辨不清楚方向的時候,就將決定的權利交給時間。對她來說如此,於你而言亦然。時光流轉,當傷口結痂,也許當真可以平心靜氣地接受無論怎樣的結果吧!至少下一次,我們會懂得珍惜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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