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的一場煙火

那兩年，我們之間沒有太多語言上的交流，好像只要一個眼神，對方就能明白自己似的。

認識鬍子是我婚後第二年的事。

那年我工作變動，從工廠調到機關，鬍子是上級單位派下來給我們講課的科長。他大我3歲，為人謙和、氣質內斂，處世穩重又成熟。說來那也許就是一見鍾情吧，第一眼見到他，我心裡就有種很特別的感覺，像是跟他早就認識了似的。

課堂上，我們的目光總會不期而遇。或者，不是我無意中發現他在看我，就是他冷不丁轉身過來，剛好瞧見我在看他。

那兩年，我們之間沒有太多語言上的交流，好像只要一個眼神，對方就能明白自己似的。

後來，鬍子被借調到外單位，一走就是4年。我從同事和朋友那兒聽說，他在新單位的工作，開展得並不是很順利，處境一直不是很好，得知這些之後，我特別替他著急。可那時候，我跟他還只是沒有太深接觸的舊同事而已。我不能貿然去找他，也不能直接去關心他。於是，那段時間，我天天晚上準時守在電視前面，收看本地新聞，因為新聞裡常有一些會議的報道，裡面偶爾會有鬍子的鏡頭，我就是從這些鏡頭中，捕捉鬍子的表情，從他的表情中猜測他過得好不好的。

而我也利用自己的一些關係網，不放過任何一個可以跟上級推薦鬍子的機會，因為鬍子在我心裡真是一位難得的人才。這些我就是後來跟鬍子在一起了，也沒告訴過他，因為我一直覺得自己只是在盡著一個朋友的本分而已，鬍子能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他自己努力的結果。

和鬍子的關係發生轉折性變化的那一天，距離現在已經有10年了，可每次回想起來還那麼真切。

那天，鬍子約我去歌廳，我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就去了。當時，他點了一首《真的好想你》，我點了一首《牽掛你的人是我》。彼此心照不宣吧，那一天，我們走到了一起。

鬍子出差去哪兒，什麼時候回來，他走之前，到之後，都會給我打個電話，有時候趕時間，可能說那麼三兩句話，我想就是做不成他的妻子，他能這樣待我，我也知足了 。

一晃，我們共同走過了10年，雖然我們不是夫妻，可那種兩個人在一起，默契的感覺就像真正的夫妻一樣。儘管我們不能常常在一起，可我們之間卻總有精神上的交流。我有什麼苦惱的時候，只要打電話給鬍子，他再忙都會抽出時間開解我。而他也會對我敞開心扉，跟我說心裡話。

你說，人一輩子活在世上，能有幾個交心的人，即使是真正的夫妻恐怕也做不到吧，就比如我和我丈夫。我跟他結婚那年已經24歲了，當時家裡已經開始犯愁，因為我年齡大，所以一介紹對象，就奔著結婚使勁，完全是為了結婚而結婚。

我丈夫是特別大男子主義的一個人，我們之間也沒什麼交流，就是有時我主動跟他找話題說，他都不耐煩。後來有了孩子，日子就這樣將就著一直過下來。

可我跟鬍子不一樣，我們之間好像有說不完的話，無論是工作上的，還是生活上的事，我們總能想到一起去。

鬍子出差去哪兒，什麼時候回來，他走之前，到之後，都會給我打個電話，有時候趕時間，可能說那麼三兩句話，我想就是做不成他的妻子，他能這樣待我，我也知足了。

現在鬍子的職位越做越高，我們就是一起出去吃頓飯都不容易，但是我一點也不擔心他還會有別的女人。

我一直希望我們之間是相互信任的，是可以給對方留空間的。

說實話，做到他那個位置，主動投懷送抱的女人不少，但鬍子的為人我信得過。他之所以有今天的成績，都是靠他自己。而我跟他這麼多年，他也從來沒利用自己職務，為我謀什麼私利。

我不是沒奢望過，有一天，真的可以跟鬍子結為真正的夫妻，但那也許得是我們都老了以後的事，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還希望我們的生活可以這樣一直平平淡淡下去。

僅僅有一次，我單位換了領導，新來的領導跟我在工作中的一些問題，存在分歧，那段時間，我真是忙得焦頭爛額，上了不小的一股火，有時實在委屈，難免會跟鬍子抱怨幾句。鬍子第一次主動提出，如果實在跟新領導處不來，他適當的幫我調整一下工作。儘管最後被我拒絕了，但我心裡卻挺溫暖的。

女人再要強，也還是想有個人依靠的。雖然，我不需要鬍子為我做什麼，可他讓我覺得自己好像有了個後盾一樣踏實。

其實，這麼講，我和鬍子的故事挺平淡的，無非都是些家裡的事、工作的事，可就是那一件一件事，讓我明白了自己有多愛鬍子。當他父母接連去世時，我的心比鬍子還疼。當鬍子為了工作累病的時候，我真想替他承受痛苦。儘管生活是瑣碎的，是平淡的，但我的內心卻是安寧的。

我不是沒奢望過，有一天，真的可以跟鬍子結為真正的夫妻，但那也許得是我們都老了以後的事，如果真的有那麼一天，我還希望我們的生活可以這樣一直平平淡淡下去。今年我已經42歲了，鬍子在我生命中已經存在了16年，一個人一輩子能有幾個16年呢？

所以，我並不想去奢求太多，只要我們可以這樣一直彼此牽掛，彼此依賴下去就好。

每次遇到婚外情的題材，我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並非此類的故事有多精彩，而是要把握其中的尺度。褒獎是萬萬不能的，譴責呢，也是要因時因事的。不離婚的婚外情，到底能走多遠，不離婚的婚外情是否真的如當事人自己所說的一般美好，也許就跟「幸福」這東西一樣，你覺得自己是幸福的，那你就是幸福的。其中甘苦、冷暖自知。我們旁人，本來聽到的也只是當事者自己想說的，看到的也只是當事者自己想給人看的。

但我想那又能怎樣呢？大家不過都是演員而已，演自己的生活，演給自己看，也演給願意看自己演的人看。全當一次煙花綻放好了，從燃著到升空，然後綻放最絢爛的一瞬，最後消失。

所以，在看一段感情時，請且放棄故事中的含義，作為一個看客，我們只需投入其中，全當看一場別人的煙火好了。美不美，是別人的事，看不看，才是我們自己的事。